赵属正在书房看书,猝不及防有人推门而入。他抬头去看,程璠率先入内,其后的司马珏一脸踌躇。
“原来是你们,怎么一大早上赶来?”
俩人均不做声。
赵属又问:“吃过早饭了吗?我叫人准备一些吃的罢。”
“不必了,我,我有一事求殿下。”
赵属稍感意外,以他们的情分,程璠有事也不至于求自己。他瞥见坐在后面的司马珏,平时话最多的人此刻却最安静。
“你有话就说吧,我能办到的自然也会答应你,若办不到,你求我又有何用?”
“我想调任庆州军。”
庆州军属永兴军路,是大燕紧邻西夏的军防重镇。
赵属合上书,放在手边,盯着程璠问他。
“能告诉我你要干什么吗?”
程璠摇头:“恐怕,一时不能。”
“哦,这样啊?”赵属状似不解,又去问司马珏,“你呢,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司马珏犹豫着要开口,又看看程璠到底没说什么。
“你也不能告诉我,对吗?”赵属站起身,将手边的书放回书架,转头笑着温声问程璠。
“程璠,你这次要走,可有告诉家里人?我听说你姑姑正忙着帮你说亲,你要是走了你姑姑怎么办?”
程璠却不为动摇:“我一定要走的,我确实有要是。”
赵属忍着不和他们生气,又说:“我不会放任你们任意为之的,如果你们还有事瞒着我,我就更不会的。”
“是我。”
司马珏站起来开口道:“我前些日子整理秘阁的文书,翻看到六年前的部分,无意间看到当初西夏与大燕的议和书,里头就写了一段旧事,事关当年镇定军出征西夏的内容。西夏文书里赫然写着,押解镇定军元帅为人质,而当年的镇定军元帅只有一人。”程璠之父程檀。
“所以你是觉得,程将军一定还在人世?”
六年前赵属也不过十二岁,并不太知道当时的细节,只是为此举国哀痛,程璠也因此离开宫中守孝,三年后才又重新跟随赵属去了宜州。
赵属沉吟片刻才又开口道:“如今西夏与大燕已经议和六年,并无战乱发生,你自要去我可以帮你举荐,只是人海茫茫,若真做了人质你又如何去寻?”
“我想先要寻到我父亲的旧部,只要还有知道的人,就一定好办。其他的,我也不知道还能如何,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赵属听程璠此言,看来他是想好了的。
“你一定要在这个时候,碰钉子吗?司马珏,你说呢?”
赵属走到程璠身后,冷着脸看着司马珏。
“你看到多少,有多少把握就说一定是这样?”
“我,我还会寻机会查到的。”
赵属气不打一处来。
“这样大的事,你不查清楚就对他说,你知道这事会有多严重的后果吗?没错,你是少年志气,十六岁就入翰林院,少年天才,可你也要知道不能任意为之。”
赵属打开大门,指着外面对司马珏道:“你们今日,就这样走进我的王府里头,你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又有多少双嘴去描绘今日的情形。你们就算不顾及你们头上的官衔,也要顾及你们身后的家人。就好比你的父亲,司马执宰如今亦是谨小慎微的。”
“可你此刻已经知道了!”程璠回头大声道:“我只想找回我的父亲,这又有什么错!”
赵属一甩衣袖,走近程璠。
“难道你想要挟我不成?你当我是害你还是护你?”
“你不帮我我自己赶去边塞就是了!”
程璠气急要走,昨日司马珏找他说过这句以后他整夜都没有合眼,总算想到个办法,他实在想知道他父亲是不是还在人世。
“诶,别走,现在绝不能擅自离京的。”司马珏拦住程璠,又关上门堵在门口。
“你别以为你不管不顾就是真英雄了。我告诉你,如今你已经被陛下视为我的朋党,你的一举一动不管牵连你的家人,还会牵连到我。”
程璠不动了。
“当年西夏一站,镇定军几乎全军覆没,若非敌军损失惨重也不会有机会议和。你贸然又提这件事,任谁都不会支持你,要是让陛下知道你已知情,你想他又会如何对你?你就算不为自己,也总要想想你的奶奶和姑姑。他们又何其无辜。”
赵属此番言论说完,总算劝住了程璠。
“殿下,我……”
“你不必道歉了,这件事就当你没说过,你先回去罢。司马珏,你留下来。”
程璠走后,司马珏并不作声。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如今朝堂里波云诡谲的,你想帮朋友怎么也不会动动脑子?你的聪明才学都用在何处去了?”
“我知道错了。”
眼前的司马珏,活脱脱一个做错事的学生跟老师认错的模样。
“我听说前几日天火一事,你在家告假多日的,那时候你知道回避,现在怎么又忘记了?”
“那是我父亲,哎,你们一个个的怎么都那么不放心我。”
司马珏说着,又恢复平日纨绔的模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