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医药园送来的药到了。”
林忠厚站在殿外,他手里端着药碗,已然没有了方才的混乱。
“进来说话。”
赵禛声音里透露着疲惫,他是绝不能熬夜的,可现在他又不得不保持清醒。
林忠厚进来,奉上汤药,赵禛端过来,略有迟疑:“是太医嘱咐的药吗?”
如今子时,要说太医院的药不会这样快。
“平日里是计算着陛下醒来的时间才做的,如今陛下醒着,自然是早些喝药的好。”
赵禛听后点点头,药温合适,他猛一口喝下去,又很快的漱口,意图让苦味留得短暂一些。但其实他喝药已久,味觉早就损失大半,不过这些在眼前都不算什么要紧事。
林忠厚收拾好一切,又特意嘱咐赵禛:“陛下,既然喝过药,不如稍微休息片刻,明日上朝还需早起的。”
“知道了,就属你最喜欢啰嗦,不知道以后兴哥儿烦不烦你。可别到时候你,还要到朕的陵前哭诉才好。”
“陛下!”
赵禛说得轻松,林忠厚听起来却不然,此刻竟然不顾君臣之礼主仆之仪,焦急的打断。
“陛下万不可轻言生死,陛下活着便能佑天下长安。”司马恩也在一旁劝慰。
“你们那,还是那样,朕若真的长命不绝,世人指不定怎么骂朕呢。有些事情看起来遥远,其实就在眼前,不如早些看破才是。”
赵禛招招手唤林忠厚靠近一些:“朕困了,你帮朕一把。”
“是。”
林忠厚扶着赵禛躺下,不一会便听见赵禛的鼾声。
等了片刻,林忠厚才拉上床帘。
司马恩上前,俩人一齐出来外室,一门之隔已经听不到里面的声响。
“司马宰执当如何抉择。”
“如今还有得选吗?”
“执宰大人如今也是雍王殿下的老师,冒昧一问,不知大人觉得雍王资质如何?”
“这,若单纯论资质,应当算是学得快的,只不过雍王的身体……”说到这里司马恩只能摇头,因为他自小体弱多病的,任谁看来都对他的未来表示担忧。
“既然如此,何不去选更好的。”
司马恩忽然警觉:“中贵人可是陛下身边最亲近的,说话做事应当更谨慎。”
“确实应当跟谨慎,就比如大人手中的圣旨。方才大人形色匆匆,可是没有看清?”
司马恩一惊,立即展开手中的圣旨,凑近到一旁的烛火。
“这样看是看不到的,不如再凑近一些?”
司马恩看得仔细,并未注意一旁的林忠厚手里端着的油灯。
灯油滴落,司马恩手中的圣旨立即被点燃。
“啊?”司马恩来不及扑救,这火太快,他只好将其丢在地上用脚踩熄。
“你这是干什么?”司马恩看见林忠厚手里的另一卷圣旨,“你最好将他交给我,私毁圣旨可是重罪。”
“放心,这一卷我确实要交给执宰。”
林忠厚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司马恩从未效果在他脸上看到这些,他接过圣旨才发现里面不过是给雍王赐名的一卷。
“明日陛下醒来,又该如何向陛下交代?”
司马恩顾虑内室的赵禛
“大人也只关心明日?”
司马恩听到这里,突然转变态度,失笑道:“中贵人可是想到了应对之策?”
林忠厚立即严肃以对,跪下道:“执宰,我不过是个卑贱的仆人,受制于各方不得自有,如今无论如何只有苟活于世间,陛下活着一日我便伺候一日。如今陛下如何,大人也是看在眼里的,执宰自然不必为我这个小人考虑,但我也斗胆称一次天下,如今岳王威望如此,如果不能辅佐以后必定会是一番祸患。”
“你怎会有如此见识?”
司马恩并未表态,他一向冷静,朝堂上的事全在他掌握之中,如今最愿意岳王继位的,恐怕就是皇后了。
“我不敢隐瞒执宰大人,但想必大人已经猜到,我又何须多言。”
“是啊,是我太聪明,反被聪明侵扰。”司马恩没有再犹豫,“走,去皇后宫中,对了,你手中可有陛下什么亲近物件?”
“有,有一块龙佩。”林忠厚从怀中取出,“执宰大人要此何用?”
“如今禁军并无特令,你带着着东西直接到殿前司,找皇城守卫,护住这福宁殿,内外皆不可再有人出入。”
“是,我这就去!”
“诶,不慌,若有人疑心,就说陛下旨意,不易外传,切记,只要两百人即可,切莫节外生枝。”
“明白,我这就去安排。”
司马恩将残破的圣旨捡起来和另一卷放在一起,直奔垂拱殿。
“陛下?陛下?”
赵禛好似在做梦,他耳畔分明有声音,但他就是醒不过来。
谁啊?他在心里自语。
“陛下还未醒来,怎么办,这外头那么多官兵在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官兵?赵禛实在没想明白,谁的官兵,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