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某日,司马珏一大早便起身,今日本是沐休,不必上朝也不必入大内,但他仍脚步匆匆的出去去了。
昨夜天寒,下过一夜的新雪,今日虽有日光但也十分寒冷,司马珏拢拢衣袖加快了脚步。
他走到岳王府前,已经有不少车门停在门外,还有一些人拿着拜帖期望可以进去。
司马珏走到门口,门口的黄门都认得人,立即便开门让他进去。
院内还算安静,司马珏径直走向书房。
此刻,赵属的案头上已经堆着好几篇文章,大概是入城的学子们求名而作,有些关于仕途经济,有些则是诗词文赋,学子们年轻,又颇有见识和表现欲,所以常用这样的方式以求推举。
书房门开着,赵属第一时间发现司马珏进来,连忙叫他坐下,给他倒茶。
司马珏无暇其他,立即问道:“如何,可有不错的?”
赵属轻轻摇头,略带苦笑道:“这些学子中不少世家子弟,虽文章华美,用词新颖但终究没有实际经验,写出来的东西空洞无味,多是无法施行的。若是一般诗词文赋之类或许也能看出些志向,但空有志向而无实学需要多番历练才能有所成果,几篇文章而已到底看不出什么来。”
“那怎么办?我当初提出这设想来主要也是为了效仿前朝,昔日秦府十八学士也是平凡出生,最终却能辅佐明主开创盛世。”
赵属见司马珏略显气馁,便宽慰道:“其实也不必如此沮丧,我们的名头不也是编修书籍而已吗?何况就算是十八学士也是几多年的积累和筛选,在才开始,我看他们文章还算不错,都留下来就是。千金买骨,广开言路,总还是不错的。”
司马珏点点头,或许是他一向恃才傲物,凡事学得快,所以大多数人在他眼里都显得平庸。
赵属也理解司马珏的想法,他拍拍司马珏的肩膀,将茶杯送到他手里。
“喝点茶,吃点果子,一会就放人进来的,你可要替我打起精神。”
不久,正堂内,司马珏坐在案前,面对正门,在他身后,实木屏风的后面,赵属捧着书卷翻书。
门口放人进来,首先就是过司马珏这一关,若是好了司马珏勾选一笔,便有机会推荐到大内管阁中参与修编。
自招贤令下发之日起,京城及其周边的学子们率先赶去。而正要参与科举的考生若是没有经济上的困窘,是绝对不会荒废学业来此的,所以其中多得是往年落榜的。
这样虽然不能立即招募到有用的人才,但也赵属树立威望、招募贤良的第一步。
只要这一步做的够好,甚至从里面能够培养出一两个有真才实学的,他就能在朝廷里建立自己的势力。
更为重要的,便是明年,他能否担任“知贡举”,这是科考的主考官,负责出题和阅卷。如果他能担任,那么那一届的进士便能算是他的门生,这样一来他就有更多的人才。
虽然这样的方法收效需要时日,但一旦这一步棋成功,便是为大燕未来五十年的发展储备人才。
一早上结束,司马珏疲惫的揉揉鼻梁:“还有几个?”
“上午剩下的还有十几个,已经没有再收拜帖了。”屏风后的赵属开口道,“现在时间也不够了,司书一会去外面将他们的文章收过来,留他们在门房吃一顿,下午再见便是。”
不一会,司书手里捧来一叠文章进来,回道:“回禀殿下,这些都是才收的。”
等饭的功夫,司马珏草草翻阅了一下手中的文章。
“怎么样?”
赵属捧着茶走过来,看见司马珏眉头紧皱的摇摇头。
“看来今天也没有什么收获了。”
赵属喝口茶:“没事,我都说不能急的,来的人多了,自然要大浪淘沙。”
司书这时又从门外近来,手里多了不少文章。
司马珏颇感意外:“这又是怎么回事?”
司书回道:“是这样,早上来的人多,不少人等不来就先走了,估计是以为正午每人的时候再来,结果听说有饭菜的,干脆现将文章递上来了。殿下,您看这饭菜是不是还要再加。”
赵属点点头:“既然慕名前来,总不能饿着别人,一并坐下罢,位置不够先搬到这里来。”
司马珏勾唇,玩味的看着赵属:“怎么,你真要和他们一起吃?”
“不是我,是我们。”赵属喝完茶随手放在坐上,抬手叫黄门收拾出吃饭的地方。
司马珏被迫起身,身后的凳子立即被收走。
“你打算给他们准备什么吃的?”
“自然是比平日吃的好些。”
司马珏狐疑道:“不会吧,听闻摄政王一向清廉,当初为了修葺堤坝一连出了十年的俸禄,几乎倾家荡产,如今府里经营清简,要从今天开吃,不知道受不受得了。”
“原来你也蛮了解我的,不过我有说这些吃食都是我出钱吗?”赵属轻轻拍着司马珏的肩膀,笑得略显诡异。
“你不会是想……虽然我身在公职,但因公徇私,还真没有过啊。”
“不是吧,你身为本王的党羽,不能为本王聚敛财物还占着肥缺,是不是不妥啊?”
“那既然王爷要求,臣勉为其难,试试看能不能中饱私囊,要是以后有人弹劾微臣,还望王爷保全才是。”
“得了吧,跟你开个玩笑罢了。我虽然没有俸禄,但多得是田地庄园,吃个饭还是没有问题的。”
几句玩笑话,让两人的气氛又回到从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