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突然的,至少司马珏会以为他还会问些什么。
“是。”
司马珏行礼告退,正要起身,却听里面又传来声音。
“对了,闫大人要是问起,不要说见过朕,他不喜欢朕插手政务,你们大燕也常发生这样的事情吧,所以你懂的。”
“诶……是。”什么叫在大燕也常发生,这是在嘲讽谁?
司马珏转身要走,身后还有这位辽帝的声音。
“朕看这里就要凿穿才好看,这只鹰的眼睛朕要绿色的,对不对?还有这里啊……”
司马珏带着疑惑离开,一时也分不清这位,到底是真如传闻中昏庸,还是有别的什么?
闫辉是个干瘦的中年人,他身高八尺比一般汉人要高些,但脸瘦而长,身材精瘦不及辽人粗壮,皮肤虽白但褶皱,平时不说话也是邹眉头的样子。
一般第一眼看到他的人都会不以为意,但如果了解他的手段,便会对他心生畏惧。
此时,他刚来到前殿,内侍便上前来服侍。
“怎么样?陛下今日可做了什么?”
“陛下昨夜做木雕晚睡,今日正午才醒来,现在又在做木雕。”
“可有见什么人,还有什么求见的?”
闫辉微垂眼眸看着眼前的内侍,这内侍被他看得有些紧张:“没,没有见过什么人。就司马大人来过,不过……就是坐了一会,很快就走了!”
“哼,畏首畏尾,首鼠两端,一看就是一辈子的奴仆命。”
内侍被闫辉吓得闪躲到一边,闫辉看也不看就往内殿走去。
他走进去,径直推开殿门,耶律齐宗正高兴的把玩这手里的木雕,一旁是辽国第一木雕大师非古和尚。
闫辉立即换上一幅笑脸模样,一脸横竖纵横的褶皱瞬间堆积在一起,比那包子铺的包子强不了多少。
“太傅啊,你来了。来看看朕新作的木雕,如何?”
因为闫辉也曾教导过耶律齐宗汉文功课,所以这太傅也是先皇封的,到耶律齐宗这里也保留下来。
耶律齐宗将手里的木雕端在手里,巴掌大小的基座,上面是二郎神的样子,但装束有些类似四大天王,他还创意性的在飘带上加了一只大苍鹰。
“啊呀,真好,太好了,臣在宫外,还没见过有这样的手艺。”
“那可是,非古大师教的好。”
面对耶律齐宗的夸赞,非古和尚谦虚的双手合十,他虽是雕刻高手,可天生有口疾,据说他从未开口说过话
这应该是闫辉最满意的地方,不说话也就是不能言传,不会整天在皇帝耳边多话。
只要耶律齐宗醉心玩乐,闫辉就能继续把持朝政,所以无论他想玩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过问朝政。
“陛下,过几天呢司马大人就要走了,臣觉得是否可以为他举行一场践行宴,到时候还请陛下出面才行。”
“啊?会不会很麻烦啊,又要致辞什么的,一定要朕在场吗?不是一向都是太傅您主持就好了吗?”
“不是,陛下,您好歹也要娶大燕公主为妻,重要让人见上一面不是,到时候将您的风流身姿一传达,人家公主肯定倾心,这事不就成了吗?”
“对哦,还是太傅考虑周到,那朕一定要去。”
“这就对了嘛,那个,陛下,还有一件事,就是他国来使都送了不少东西了,我们是不是也要回礼。您看,这里有臣拟定的礼单,要是可以就在这里批红落玺。”
闫辉拿出好几卷的文书,又给耶律齐宗润笔。
“对,陛下,签在这里就行。”
笔虽然握在耶律齐宗手里,但根本就是被闫辉抓着他的手给落笔的,他根本没来得及看这些文书的内容。
用玺的时候也是,闫辉用力摁下玉玺,耶律齐宗的手夹在玉玺和闫辉的手中间,分明已经长大,却还是摆脱不了这份束缚。
在闫辉看不到的地方,耶律齐宗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狠戾,但这狠戾一瞬即逝,闫辉回头去看的时候,他又恢复纯良的模样,似乎只是嫌弃麻烦。
“陛下也别生气,要不是那些宗室长老一直不让微臣拿走玉玺,也不必在此劳烦陛下。好了,臣事情办完,就不打扰陛下雕刻了。”
“嗯,你走吧。”
闫辉带着假笑离去,关上门后瞬间收敛笑容。他翻看着手中的文书,脸上带着不屑的笑容。
“到底还是个毛头小子,软弱无能,玩物尚志,一辈子傀儡命。”
非古静坐在一旁,看着同样安静的耶律齐宗,他手里紧紧握着木雕,二郎神的三尖两刃刀分成两段,他右手的虎口也因此被划伤。
非古立即夺走木雕,从袖中拿出手帕包住伤口。
耶律齐宗似乎没在乎自己的手,他左手取过一个锥子,非古见此又为他取过一块木头。
耶律齐宗摇摇头,他将二郎神手中的刀柄抽出,又捡起地上掉下的刀头。
好在断的还算整齐,他将刀柄钻空,将刀头下方改成小塞子,这样两方相和又是完整的样子。
他又削断长刀尾部,干脆将刀柄全部钻通,尾部又接长一段,仍加个小塞子。
如此一来,三段严丝合缝,跟从前一样长度,如果上漆几乎就看不出来修补的痕迹。
非古点点头,表示称赞,但又疑惑不解。用手语比划,陛下聪慧如此,为何不用在治国修身上,却如此荒废政务,权交予他人之手?
耶律齐宗深深看他一眼,微微一笑却仍然沉默,他头一次并未回答非古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