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京城,大部分的路都不容易走,他们也颇为难受。
“想不到啊,才去一趟,才回来多久又要去。”抱怨的自然是司马珏。
“怎么,你对辽国多有不满?”
“你去了就知道,几乎没多少宫殿的,他们的皇上至今还沿袭着过去的习惯,季节不同还要换宫殿。你别说,我在哪里几天,一下雪就齐腰深,天寒地冻的。如今还在正月,刚过上元节,他们那里肯定还是冰天雪地的。”
“是吗?”赵属想到这里,不免有些担心赵绮,毕竟还是个弱女子,那样苦寒的地方,肯定难以承受。
“你对耶律齐宗,了解多少?”
“他,挺高的,看上去还瘦,人有点黑,喜欢木雕,打猎。对了,估计还读点历史,对大燕也有些了解。”
“听说他小时候住在宫中,与他祖奶奶,也就是卫国公主关系很好。或许也曾经受过她的教育。其他的,恐怕要殿下与他多做交流以后才能知道了。”
司马珏这样说,赵属大概心里有底:“已经去信了吗,他们准备的婚礼如何?”
“还没回信,我走之前就听他们在准备,现在去的话应该还要和殿下确认的。到底是国主,总不至于太差。”
“大概也就这样了。”赵属闭上眼睛,无奈至极。
到了驿站,其他人开始准备客房床铺,赵绮单独在一个房间吃饭。
服侍的宫女给她布菜,却被赵绮抬手拦下。
“不用了,我自己吃就可以。”
“公主,可是嫌麻烦?还是那道菜不合胃口的,奴婢这就改。”
“不是,我一个人吃就可以,不用麻烦你们了。”
“公主,不麻烦的,这本来也是奴婢分内的事情。”
“不要再叫我公主了。”赵绮忽然大声开口,叫一旁的宫女都害怕的连忙跪下。
“奴婢知错。”
“我不是……哎,起来罢。”赵绮并不想发火,但她身边这些人她实在不好相处。因为要远嫁的缘故,赵绮害怕拖累家里人,所以连奴仆都没有带过来,可到现在看来,却连一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赵属正好有事过来照看,却不想还未进门便看到众人跪在地上。
“可是你们服侍不好,惹公主生气了?”
众人跪在地上,也不敢为自己辩解。
“不是,是我不好,吓着她们了。”赵绮说着,叫她们起身,“你们起来罢,先出去一下。”
“是。”众人再不敢推辞,只能出去了。
赵属在她对面坐下。
“是饭菜不和胃口吗?”
“不是,我来的时候没有带自家奴婢,方才是不习惯他们替我布菜,总叫我公主。”
赵属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我理解你的感受,但你也要知道,除了皇城,你的身份就再不如从前,而且到了辽国,如果你再说你不是公主,恐怕他们又要找理由退婚了。这样一来对谁都不好,你又何必拘泥于是什么身份呢。”
“你说的不错。其实我该叫你一声堂兄的,感谢你一路来替我送嫁。”
赵绮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赵属,俩人互相敬酒。
“按理说也是你受委屈,为了大燕才会离家万里。我要代大燕和你说声对不起。”
“这又何必呢?”赵绮略带苦涩的一笑,“谁都是无奈,如果不是我家境如此,也没有可能就此妥协。这都是命数,但说起来,总好过被父母安排着嫁给一般纨绔。”
“我看你父母也是通情达理之人,怎么会?”赵属从未听过,原来赵绮也有苦衷不成?
“我父亲欠下赌债颇多,家中已经无力偿还,如果没有办法,只有将妻女抵押的份了。”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居然也要受这么多苦。”赵属心里有些难过,皇室子孙居然也会到如此地步。
“此去辽国,我虽然有些郁闷,但若真的能对大燕有所帮助,也未尝不是好事。”
赵属很是佩服这样的女子。
“你既然如此明理,就不该有方才的作为。往后再不可如此。”
“我知道。”
赵绮当然不是笨蛋,一句话就能点透。
“陛下,这个大婚典礼的流程还有布置,您要不要再确认一下?”
大辽宫殿里,闫辉正拿着奏章跟着耶律齐宗,而耶律齐宗此刻正对着一座一人高的木雕仔细端详。
“不要,这么繁琐,你自己决定就好了,盖章也给你盖好了,还要什么?”
耶律齐宗一点不关心什么流程礼单之类,他只关心眼前的木雕该如何完善才好。
“您的大婚典礼,您总要过目一下不是,难道您就没有一点想法?”
“算了,看一看就是了,省得你老不放心的。”
耶律齐宗拿过流程看了看:“这不都是从前的老例吗?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就好了。礼单嘛,那是要弄隆重些,可不能委屈了公主,更不能叫他们瞧不起了。”
“是是是,这就去办。”
耶律齐宗忽然提起:“还有,这次送嫁的是不是大燕的摄政王叫赵属的?”
“是,听说还与陛下同岁的。”
“有意思,到时候叫他多来见见我,正好,我还想去雪地里玩玩呢。”
“那好啊,陛下能有此兴致,臣这就去准备。”
“诶,不着急,这还到哪里,他们来都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
“果然,陛下还是考虑的周到。”
闫辉忽然想到,谁与他说过这送亲的队伍是一个月以后到的?
他抬头去看正在埋头继续雕凿的耶律齐宗,忽然摇摇头,在心底里打消了顾虑。
“既然这样,那臣先告退,就不打扰陛下雅兴了。”
“嗯,去吧。”
等闫辉走出宫殿,耶律齐宗忽然停下手里的活计。
“赵属——”耶律齐宗在心里默念,“或许,还真有的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