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结束了吗?”
终于,当皇后睁开眼睛,看见一旁陪着她的是高芊儿,就一眼,就全明白了。
“还没有,估计这回正在颁布废后令呢。”
高芊儿说得平静,好像就是说平常吃饭睡觉那样平常一样。
“你一定很高兴吧?”皇后可以动了,但她此刻却没有那么想动。
“我有什么值得高兴的。”高芊儿目光中没有任何光彩,就这样冷漠的看着皇后。
皇后感受到视线,却不去理会,此刻她什么都不想理会。
“不管怎样,公主都出嫁了吧?”
“没有。”高芊儿这句话似乎说得很高兴,比方才的死气沉沉里多了一丝讥讽。
皇后一下子慌了神,她猛地做起来,头还有些发昏,身子重新跌到床边。
她神情激动,嘴唇发抖:“你骗我的吧?”见高芊儿并不理她,她重新扯着手臂,急切的问道,“你是骗我的?说啊?”
“已经这样了,你好好休息吧,如果没有问题,以后我们都会在这里了。”
高芊儿起身就要出去,留下身后绝望的皇后。
赵馥儿的婚礼就这样戛然而止,直到她回到宫中,都没有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高蕤临危受命入宫陪着赵馥儿,就连她也不清楚为什么事情突然变成这样。
就在赵属带着送嫁队伍就要停在王府前的时刻,宫中忽然传来消息,太上皇回宫复位,请朝廷五品以上的大员全部在垂拱殿等候。
说话的功夫,官兵迅速严阵以待,欢呼的人潮全部被控制在街道两旁,送嫁的队伍与谢良书擦肩而过,安安静静的继续往宫中去。
似乎一切都毫无异议,没有一个人说话,空气里凝重得可怕。
最胆寒的莫过于曾经的皇后党羽。
除了高绩,高家的男子,因为各种缘故入狱软禁,整个高家大宅犹如监牢一般。
高蕤似乎成了透明人一般,谁也不和她提,谁也不和她解释,她也懂得沉默,反正事情到这里,也不由她做主。
她已经和赵属说清楚了,不为求得他的保护,而是要他知道,无论什么结果,都是她选择过的。
赵馥儿比想象中表现的平静,她似乎接受了自己没有完成婚礼,还不清不楚的状态。
高蕤很是理解,因为对赵馥儿而言,无论外在如何变化,她始终都是公主。
虽然废后了,但赵馥儿仍是长公主的地位。
除了她,其他的公主都太小,而赵禛大多数的孩子都幼年夭折了。
赵馥儿几乎就是他的独生女儿。
因此并没有人对她的身份有半点质疑。
对于赵禛恢复皇位,所有人的态度都是高兴而激动的,以司马复为首的赵禛一派重新回到主位。
各处的官职全部借着变法的名义大洗牌。
赵属从第一天开始就紧张的处理着各种事情。
说起来他现在的身份和地位有些尴尬,赵禛似乎是有意的,没有直接恢复他皇嗣的身份。
虽然他仍然是摄政王,但这个身份说到底还是皇后封的。
唯一可怜的,可能就是谢良书了。
他如今是状元身份,但确实所有进士里唯一没有授予官职的,加上他差一点要做驸马。
坏就坏在差一点。
这件事情在外人眼里就是把柄。
不少人乘机上书,希望就此取缔谢良书的状元身份,赵禛一直没有表态,事情就搁置下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
新的秩序取代旧的,继续主宰着这个世界。
有的人知晓些,便将有意思的部分节选出来,供不明真相的人自由发挥,变成了演绎话本,流传于坊间。
至于故事背后的人,例如那个被传说成狐媚惑主的皇后,谁也不关心她真实的下场。
皇后被困在地牢里,没有铁链,没有酷刑,甚至没有人管她。
地牢里除了枯草还算干净,每日都有人从唯一的透光口送来吃食。
两个蒸饼还有一碟小菜,多数时候都是干掉的咸菜,一开始高环儿还想维持自己的衣着整齐,发髻严谨,直到后来,她逐渐失去希望,只是饿了就将送来的东西全部吃完,无事可做便容易犯困,讽刺的是,她在宫中常年失眠,在这里却睡得很好。
当她醒来的时候,忽然觉得室内变得没那么昏暗,她的周围多了不少烛火,但她被一圈绸布包裹住,只有一个四四方方的空间可以看见,似乎这点光亮以外,黑暗依旧笼罩着这里。
高环儿小心翼翼的检查着地面,灰尘被打扫干净,但地砖上残破的痕迹和深浅不一的沟壑,显示她并没有离开那个关押着自己的屋子。
难道……是陛下?
就在此时,一声尖锐的声音打断了高环儿的思绪。
“吱呀——”紧随着木质的大门打开的声音,是一步步的脚步声。
高环儿没打算开口,那个人离得她不远停下来,可是她看不见他的身影。
那人停下脚步,却没有如预料一般直接开口,也没有坐下的意思,高环儿心里已经清楚来的是谁。
可惜,两人之间已经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对方。
还是高环儿先一步开口。
“是要问什么口供吗?”
“没有。”赵属的声音响起,“没有任何需要您说的。”
“这样啊?”高环儿猜得到,“那是来看我死的吗?”
“不是。”
赵属的语气平淡,声音低沉,高环儿听不出他声音里的情绪。
高环儿自嘲一笑:“总不至于,是放我回家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