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辛苦,小小宴席,少少酒菜不成敬意。其他的就不多赘述,希望谢公子长途顺风,路上安全尤为小心,不然我也不好向公主交代。”
赵属说着,谢良书微微报赧:“殿下说笑了。”
赵属却格外认真道:“我哪里是说笑,如今都在席间,你可得好好保证自己的安全。”
席间其他人也知道,赵属不是喜欢开玩笑的人。
程璠补充道:“此行我有安排人手,你可知道你要去的应天府,如今可不太平。”
谢良书少有耳闻,但他没有什么渠道了解跟多,也只限于书本上的。听到程璠这样说,连忙问道:“可是有什么?”
赵属看他一眼,犹豫着措辞道:“倒也没什么,只是天下之大,远离京城的地方多得是危险。”
谢良书却突然直接回道:“若有隐情,还望殿下明言。”
赵属不再沉默,索性直接将话都说出来。
“你也知道,如今陛下清理朝局,扫除了不少奸佞之人,但这其中又有多少才干之人,只是因为废后一事不得任用,想必你也有所耳闻。”
提到这个,谢良书点点头,只等赵属继续说下去。
“不错,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你也不是不懂,这些人我们倒也不必多心,就是朝中党羽势力盘根错节,向来这次被冤枉牵扯进来的也是很多,而有些人是贪心不足的。”赵属看着谢良书道,“若要算起来,你我也是牵扯其中之人,可如今我巍然不动,你新授官职,多少人眼红你可以猜到。”
谢良书回道:“我此番上任,收到不少邀我践行的帖子,可我一个都未回。我只道有人会在这里害我,没想到还能用怎样的手段?”
赵属嗤笑一声:“也不知他们能做到什么程度罢了,但多准备准备也是没有错的。你不要多心,陛下想必也有考虑,我不过从旁协助,多考虑一层罢了。”
谢良书点头,抱手行礼道:“在此,便多谢殿下照拂。”
赵属抬手拦下,笑道:“毕竟你也是我妹夫,我不为自己也要为馥儿,我就这样一个妹妹,从小看到大的,要是顽劣一些也就罢了,偏生是个娇柔不韵世事的,我怕她受委屈。”
谢良书没想到赵属说着说着说道这里,虽然看起来也是家常,但皇家哪里有什么家事,其实也算提醒他,让他别让公主受了委屈。
谢良书有些惭愧。
说起来也不是他太冷淡,只是这公主柔柔弱弱的,好像太小了些,他怎么看都是小妹妹的,所以言谈举止都不敢太超过了。
赵属也察觉到谢良书欲言又止的情绪来,害怕他想多了连忙道:“哦,也不是什么大事,公务要紧的,你如今要远行,家里的事就不要记挂,有我在的。”
谢良书能体会到赵属的体恤之情,赵属能做到这一步,是他之前绝想不到的,为此也颇受感动。
“是,为臣定当尽忠职守,以报效陛下和殿下的信任。”
次日,天气晴好,众人送走谢良书便四散回家,馥儿却留在了王府。她本来还有些伤感,可是高蕤又可以与她同吃同住,这让馥儿很是安慰,又让她重温了许久未见的舒心。
夜里,馥儿与高蕤同枕一床,回忆着儿时的趣事,说着说着,气氛却又变得伤感起来。
“姐姐,我想我娘亲了。”
在高蕤面前,馥儿不再是什么公主,只是一个失去母亲,还未从悲伤中走出来的小女孩。
虽然皇后并没有去世,却要一直被囚禁在某处,谁也不知道,谁也见不了,生离死别有时也是一样的境地。
高蕤如从前般将她抱在怀里,一点点轻轻的抚弄着她的头发和后背,说话的声音轻柔而温暖:“没事的,姑姑的心里还有你,她只要想着你就会好好活着,你也要一样,过得幸福,总有一天,你要承担起自己的那份责任,你要往前走,不要总是回头。”
高蕤说完,心里跟着默默的叹息一声。这番话是她自己想到的,当初用它来安慰自己,如今又送给馥儿,只希望她能好好的,他们都要好好的。
馥儿没有作声,她紧紧靠着高蕤,将脸贴着她的脖子,温热的感觉慢慢袭来,高蕤知道她是哭了。
这些未能对人言说,又无处抒发的悲伤缓缓轩榭出来。
高蕤只有无声的安抚着,那些感受她也有过,不必说。
赵馥儿哭够了,压着声音,低哑着小声道:“明日,便送我回宫去吧。”
高蕤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有我陪着父皇,再不让人进谗言害人了。”
高蕤震惊馥儿居然能想到此处,这是她都不曾预料的,赵馥儿的成长居然是如此迅速的。
馥儿怕她不肯,又紧跟道:“我是希望哥哥继承大位的,绝不能让有心人乘机撺掇,当年我在宫中就听得很多了,不少宗亲都想将自己的孩子送入宫中教养,说是如此,其实是求得亲近父皇的机会。”
高蕤仍不放心,追问道:“可是有人教你什么,你哥哥嘱咐我的,要我好生护着你,你又何必,放心吧,他在前朝把握也有很多,你可别费心做这个。”
没想到赵馥儿心思坚决:“不,一定要万无一失,否则到时候我们都要受到牵连,娘亲的事情我看在眼里,我已经不是小孩了,哥哥护着我,如今我也大了。”
高蕤犹豫片刻,这事她心里也有芥蒂,但她还是不能就这么答应她,高蕤也拿不准。
“这样好了,我与你哥哥说,听从他的意见好些。”馥儿还想说,却被高蕤打断,“这事不是儿戏,我总要听你哥哥的,不然你入宫的事情,他要是知道也要问我,到时候我可招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