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前几日突然就不见了,小心。”
唐翊转而看向淹涂,只见对方的脸色刷一下变了,神情严肃地看着临源。
这些日子,他一直都是藏匿了身形跟在他们身边的,只是前几日要为殿下准备东西,故而暂时离开,但他自问没有露出半分破绽,怎么这条鱼化龙居然能看出他那几日并不在的事实?
对这件事,唐翊倒是没有太多惊讶的感觉,不知从何时起,她就能感觉到淹涂对自己的一开始的那股热枕消减了不少,并不像最初时那样对自己时刻关注,倒也给了她不少机会去做点什么,要说起来,她反倒还要说声不好意思,毕竟人家也是奉命保护她,可她却一直都不怎么领情,于是说道:
“没事没事,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一直当保镖当久了,出去放两天假也是可以理解的吗!”
临源听唐翊这么说,点了点头,而淹涂的脸色却有些不善。
保镖?他可是皇子身边的暗卫,上千兵卒里挑选出来的鸦羽!
心里虽然有些不爽,但淹涂还是将其压了下来,道:
“唐翊小姐,既然无妨,那咱们便走吧?”
唐翊点了点头,跟上淹涂的步伐,刚走了两步,两人又齐齐转过头来。
跟在他们后面的临源无辜地看了他们一眼。
唐翊无奈地说道:
“临源,你先自己回去吧,不用跟着了。”
临源又是看了眼淹涂,然后默默地自己转过身走了。
唐翊对淹涂笑道:
“好了!走吧!”
淹涂只是冷眼看了唐翊一下,然后一句话也没说,领着唐翊向前走去。
两人就这么一路走出了登天府,穿过那层无形的屏障,唐翊在这短短几日内,第二次进入了南震龙城。
此时海穹顶稍染暮色,昏沉的水光折射在地面,泛出一片奇妙的光与影。
城中各路水族妖怪纷纷加紧赶路,争取在宵禁前到家,只有唐翊和淹涂以及少数的龙族还自由自在地在街上穿行着。
淹涂目不斜视,大步流星地沿着街道向城西走去,唐翊则平静地观望,将这四处的民生百态收入眼底,在心底默默地琢磨着。
两人头顶掠过一道牌坊,牌上刻着旭端二字,而这牌坊之后的民居都一个个都廊飞檐舞,错落有致,高矮胖瘦各有不同,看上去却别有一番风情。
“这里是旭端坊,是南震招待外宾之处,殿下目前便住在这里,等到安顿妥当了,再搬去登天府。”
淹涂一边走,一边同唐翊解释道。
唐翊欣赏着周围风格多样的客栈,道:
“这么说,是澜垣找我有事?”
淹涂点了点头,答:
“正是,还请小姐随我来,就在前面不远了。”
在淹涂的指引下,唐翊绕过一个小小的弯,步过一片青石瓦桥,看见桥边有一碧玉扶柳,有一长墙。
墙后,是一座孤楼,楼高十余丈,栏杆交错,红漆碧瓦,斗拱飞檐,檐角雕琢着陵鱼海鲸,蠢蠢欲动。
她嗅到了暗暗的花香。
“请小姐入院稍候片刻,殿下一会儿就来。”
淹涂替他把门打开,伸手请她入院。
唐翊看着那半开半掩的门,只能模糊看见一缕红艳。
她点了点头,走进那院子里。
门在她身后轻掩上。
唐翊眼前盛放出一片火树银花。
满园生了那赤红的珊瑚树,拔地而起,相连成林,珊瑚枝桠上垂落下屡屡红色缎带,条条都系着浑圆的白珠。
一条芳径自她脚下蔓延生长,浅浅的宝蓝色花序盛开,织就出一条通向珊瑚林的花间小道。
唐翊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然后默默地擦了下眼睛。
哎呦我妈呀……这太夸张了点吧?
簌簌的脚步声从珊瑚林间传来,唐翊便移目望去,便看见澜垣自林间分开两侧红色丝带而来。
暗紫色的云纹长衫穿在他身上,衬得对方丰神俊朗,身量挺拔,一柄长剑佩于腰间,又露出些许沙场的硬气来。
鸦青色的眸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唐翊,转瞬间便有些痴了。
澜垣愣在原地,之前要说的话,准备的动作,全部都忘在九霄云外。他的眼里,此刻只剩下站在花径彼端的唐翊。
浅虹色的齐胸襦裙迤逦而下,刚刚覆盖脚踝,露出底下绣着云彩的白布鞋,乌黑的发映衬着乌黑的眼。
白色的纱衣覆盖着肩膀与手臂,但没有遮住她白皙的锁骨。
澜垣望过去,只觉得心下一片燥热,急忙在自己生出多余窘态前又将旖念按住。
他又望了唐翊一眼,就看见她那似乎在思索什么的眼神,顿时心道不好,急忙开口,道:
“你好啊……”
那一瞬间,是澜垣认为,他此生最为耻辱的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