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与国事?”裴琅惊讶不已,何时商人也能参与国事了?“可不是,这八家可了不得啊。”
袁江道“当年满人入关就得了他们的资助,这才有财力跟汉人打仗;后来圣祖爷三征噶尔丹,也是他们八家倾囊相助,包揽了全军百万人的军粮。尤其是那乔家,足足出了两千万两的白银,比朝廷三年的税收还多呐。”
他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接着说道:“那八家后来找我给他们画园子,我想着这比在宫里当差俸禄高,也更省心,就过去了。”
“都说晋商富甲天下,果然名不虚传。”裴琅感慨道。他徐徐展开手里的画轴,发现是一幅极其精美的水榭亭台图。
“师父的画功果然了得,这画叫什么名字?”裴琅问道。
“没名字。”袁江眼神停留在画上“你回来给它起个罢。”
“我?”裴琅有些意外,本想推说自己难当此任,却又在袁江信任的目光中把话咽了回去。
“弟子定不负师父美意。”他改口道。
袁江不仅画功了得,教学的功力也同样了得。裴琅在他的指点下画技突飞猛进,原本纯粹的写实画风也有所改变,融入了传统画法的写意风格,更添几分古香古韵。
“我原也想这么画,只是找不到诀窍,画出来不伦不类的,还是师父有办法。”裴琅佩服道。
袁江摆摆手道:“你的画技本已自成一派,只是过于真实难免叫人不安。如今我把这十分写实变成了七分写实、三分写意,也不知是好是坏。”
“总比被人说妖术强。”裴琅调侃道“要是还按以前那样画,指不定哪天就被人当妖人抓起来了。人总要入乡随俗的,画画也好,做人也好,都不好太特立独行了。”
袁江欣慰道:“难得你小小年纪,竟如此通透。”
这一年的年底,裴琅收到了一封来自于家的请柬——于敏中要成亲了。
“这么快?”裴琅讶然,却还是向袁江和府学两边都告了假,备上礼物就去了于家。
于敏中穿着新郎官簇新的大红色衣帽,正站在门口迎接来往宾客,见裴琅提着一个盒子过来了急忙喊人接了。
“恭喜恭喜。”裴琅笑着拱手道“知道你早就想成家立业,这下终于心想事成了。”
于敏中眉色之间写满了笑意,欢快道:“多谢。只是你来得太早了,我还得在这儿站一会,委屈你先进去自个呆着,等我忙完了就去找你。”
“没事,你忙你的。”裴琅跟他说了几句,便随下人往厅里去了。
于家邀请来的客人极多,于敏中说是忙完了去找裴琅,却一整天都不得闲,陀螺似的滴溜滴溜地转来转去,直忙得脚不沾地。
裴琅却十分悠闲,在花厅里喝喝茶看看书,偶尔与宾客们攀谈几句,一副怡然自得之派。
“我好嫉妒你。”于敏中见缝插针地朝裴琅撂下这么一句话,就又跑到大门口迎客去了。
裴琅看着他累得脚步虚浮、再也不复意气风发的模样,不厚道地笑了出来。
“新娘子来了——”
不知谁喊了这么一嗓子,引得众人齐齐挤到口门去看。
红艳艳的八抬大轿停到了门口。一个身穿绸衣头戴红花的喜婆缓缓地揭开轿帘,从里面搀出一个身材娇小的姑娘来。
“新娘子,看新娘子!”人堆里传来几声窃窃私语,有人踮起了脚朝前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