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敕命?”沈芸既疑惑又惊喜,目光凝在那包裹上,却又迟迟不敢伸手去碰。
裴珲上前把包裹递到她手上,温声道:“儿子中了进士,朝廷照例是要嘉奖母亲的,可惜儿子官位小,委屈母亲只得一个七品孺人了。”
沈芸几乎要喜极而泣了,她眼泛泪花道:“没想到我也能有这一天,我也能当敕命夫人,我...”
她激动得无法自持,竟拿帕子捂着嘴呜咽起来。
裴珲他们被吓了一跳,连忙围着她温言开解起来。裴琅宽慰道:“母亲别哭,大好的事儿您怎么哭了?”
“我高兴,高兴。”沈芸哽咽道“实在想不到我一个二嫁之身竟也能获此殊荣,我以为我一辈子都不会有今天了。”
裴琅道:“母亲说哪里话,人家封的是进士的母亲,只要您是进士的母亲就能获封,跟您嫁几次又什么关系?是吧哥哥。”
他说完还看了看裴珲。
裴珲轻笑着点了点头。他没有说的是,沈芸的再嫁的确对她的敕命造成了影响,他为此跟礼部的官员们据理力争,费尽了心机和口舌才拿回了这封文书。这还是有于枋和户部尚书俞大人出言帮衬的结果,不然还有得磨。
只是这些事只有他知道就行了。裴珲看着沈芸既惊且喜的神情,觉得再麻烦再辛苦都值了。
一行人仅逗留了两个时辰就动身继续出发了,裴琅和沈芸一起去送裴珲他们离开。两人站在官道上默默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直到再也看不到了才依依不舍地往回走。
裴琅给沈芸拿了件披风道:“起风了,您披着罢。”
沈芸把披风披到肩上,对裴琅叹道:“三郎这一走,只怕不到致仕就不会回来了。”
“怎么会,逢年过节若有空闲还是能回来的。”裴琅道“哥哥虽然走了,儿子却留下来了,母亲得天天见我,见上好几年呢。”
沈芸心疼地看着裴琅道:“你从小就没被我抱过几回,和我见面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我以往总觉得愧对你,却不知如何弥补。如今万幸苍天垂怜,把你留在了我身边,我可得好好替你补回来。”
“母亲别累着自己。”裴琅道。
“替儿子张罗活计哪会觉得累。”沈芸道“我巴不得多替你们做些事呢。说起来我这半辈子最得意的就是生了你们两个,都这么懂事,又这么有出息。我是进士的母亲了,还能得朝廷封赏,想起来就跟做梦一样。”
她神色飘忽,轻声道:“也不知这孺人和县太爷哪个大。”
“一样大。”裴琅道“知县是正七品,孺人也是正七品,两个品级是一样的。”
“真的?那我见了县太爷还用磕头么?”沈芸问道。
裴琅笑着向她解释道:“当然不用。若要细究起来,您不用向县太爷磕头,吴叔却要向您磕头呢。”
沈芸想了想那个场景,忍不住笑出了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边擦着眼泪边笑道:“可别叫他知道,他要是知道了,指不定得郁闷成什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