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真乃舍己奉公的大丈夫。”裴琅感到由衷地佩服。
裴珲却道:“没有这般高尚。我是上一科的贡生,按惯例顶多给个三甲,幸得岳父照料才把我编进了二甲。这已是破格了,倘若再进翰林院未免太打眼,不如求个外放的官职避避风头。”
“可哥哥只要为民办事,依然是个好官。”裴琅道。
裴珲面色舒展,温和一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说青史留名,起码也得无愧于心,不能做那只知横征暴敛,欺压百姓的恶人。六郎来日倘若做了官,也须记得此言。”
裴琅刚要答应,突然想到了袁江,便改口道:“哥哥,我年前拜了位师父,以后可能要跟着他学习了。”
裴珲闻言敛色道:“什么师父?是做什么的?”
“一个画画的师父,他叫袁江。”裴琅道“哥哥可曾听说过他?”
“袁江啊。”裴珲思索道“听着有些耳熟,可曾在宫里当过差?”
“正是。”裴琅喜道“师父他之前就是宫廷画师,没想到哥哥居然知道他。”
“听人提起过,紫光阁那些大学士的画像里有两张就出自他手。”裴珲道“他似乎还有一个侄子?叫袁...”
“袁耀!”裴琅抢答道“他字昭道,现在是我大师兄了。”
裴珲见他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不禁露出了一丝笑意:“袁江此人品行据说还可以,他年事已高,蓦然收徒必是存了几分真心的。你既然喜欢画画,就跟着他好好学,莫要虚度了光阴。”
“这么说哥哥是同意了?”裴琅不敢置信道。
裴珲失笑:“有什么不能同意的,你爱学什么就去学,只要能学到东西,家里必定不会阻挠。只有一点: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你不管去学什么,都得把功名给拿到手了,不然我可是不依的。”
“我可以进扬州的府学,一定不会耽误学业。”裴琅保证道。
“你知道轻重缓急就好。”裴珲道“过两年你就十六了,拿不到秀才功名就得被拉去做徭役。虽说可以出钱免了,但我把话说在前头,这个钱谁都不能给你出,你自己出也不行,考不上秀才就乖乖做苦力去。”
裴琅想了想悲惨的徭役情景,忍不住发憷道:“哥哥别吓我,我肯定好好学。”
“不光要好好学,还得学出成绩来。”裴珲告诫道“府学里的先生都极有水平,你没事多请教请教。还有敏中,他学问精湛,你二人又交好,不防多问问他。往后我不在家,凡事就得靠你自觉了。”
裴琅觉得裴珲此时的样子像极了当年的班主任,连忙点头如捣蒜。裴珲见他听进去了,便收起了一味的提点。
“哥哥,你多久赴任?”裴琅问他道。
“快则一个月,慢则两个月,得赶在六月前到地方。”裴珲道“我这一走少则三年,多则六年,家里就留给你照看了。”
“可是哥哥,你走了我走了,家里就剩祖母和嫂嫂成么?”裴琅不放心道。
裴珲看了看他,突然笑了:“我这一走,六郎只怕要成孤家寡人了,祖母和嫂嫂就不用你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