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还热着。”裴琅觉得小厮有些面熟,便问道“我瞧着你有些面善,我们可是在哪儿见过?”
小厮冲他笑道:“裴公子好记性,您头一回来书院时领您进班里的便是我。”
“原来是你。”裴琅想起来了“你那日给我许多书院里的事,我还没谢你呢,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只是分内事罢了,当不得公子一个‘谢’字。”小厮婉言道“是四公子见我伶俐,提拔我做了他的书童,这才把我带来的。”
“你现在是敏中的书童?叫什么名字?”裴琅问他道。
“以前叫福安,后来公子嫌这名儿俗气,就给改了叫砚均。”砚均解释道“是笔墨纸砚的砚,土匀均。”
“砚均?你家公子可真不会改名儿。”裴琅掂量着这两个名字道“我看还是福安好,好听又好记,这么一改谁还记得住。”
“还真叫我家公子说中了。”砚均喜道“公子给我改名儿的时候就念叨了句‘要是换作阿琅,必然更喜欢福安二字’,今日一看公子果然猜得不错,裴公子的确喜欢福安多些。”
裴琅不知还有这么个典故,笑了两声道:“我与敏中相交多年,他自然了解我。”
砚均拿出新的饭菜摆到桌上,又把旧的那些收进食盒里,对裴琅道:“裴公子先用着,我家公子去拜见老爷夫人们了,晚些才能过来。”
裴琅点点头,道:“我没事,叫你家公子先忙,不必顾虑我。”
“哎。”砚均应道“那裴公子慢用,我告诉公子一声去。”
“去罢。”裴琅叫他走了,自己洗漱一番后才慢慢吃起来。
于家的饭菜一如既往地寡淡无味,裴琅勉强吃了一半便放下了筷子。他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从花瓶架子上找到一本游记,坐下来随手翻看起来。
这游记已有些年头了,书页都已泛黄,有些地方还似乎被水渍浸染过,变得枯枯皱皱的。裴琅在其中一页看到一行小字,字迹很是稚嫩拙劣,却大言不惭道“他日我上凌烟阁,封侯拜相谁敌我”。
整本书上类似这样的批语数不胜数,几乎每一页都有,内容也相当统一,全是诸如此类的句子,字里行间充斥着不甘寂寞的意味。
裴琅看后捂着肚子笑起来。他已认出这是于敏中幼时的笔迹,一想到那小小的人豪气干云的中二模样,他就忍不住觉得好笑。
于敏中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裴琅边看边笑的傻模样。他揶揄道:“都笑成傻子了还看,什么东西这么可乐?”
裴琅举着手里的书道:“看这是哪个人小时候的大作?”
于敏中认出了是哪本书,忙劈手夺了过去,羞窘道“你怎么把这个翻出来了。这个不好看,我再给你换一本。”
“就在架子上摆着,我一眼就看到了。”裴琅忍笑道“不用给我换,我觉着怪好的,尤其是批语。”
于敏中又羞又恼,把书卷起来藏进袖子里道:“不给你看了。早知道会被你看见,我就不留它了。”
“这有什么,你以前不也看过我写的么,你当时还说我写的诗糟糕透了。”裴琅看着于敏中窘迫的样子,笑出声道“有句话说得好,‘风水轮流转’,古人诚不欺我哈哈哈。”
“今年春节姐姐姐夫他们都不在家,你打算怎么过?”于敏中转移话题道。
“我留扬州跟我母亲师父他们过罢。”裴琅道“不过我想年后去一趟保定看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