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公子,裴公子,你们不能进去。”家丁说道。
于敏中喘了两口气,怒喝道:“家里出什么事了?凭什么不叫我进去!祖父呢,可是祖父有事?”
“公子息怒,老太爷好好的。”家丁惊恐地解释道“是,是振老夫人没了,老太爷叫把人抬到了里面。”
于敏中听说于汉翔没事,心里松了一大口气,语气也平缓了许多:“振老夫人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没了?”
家丁见他不再发怒,遂壮着胆子道:“振老爷在任上闯了祸,被圣上削去功名贬为庶人了,振老夫人得到消息后一时受不住,就去了。”
这话一出仿若一道惊雷把于敏中震懵了,比得知振老夫人撒手人寰更叫人不能接受。他急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堂哥他闯了什么祸,怎么就被贬为庶人了?”
“这小的也不知。”家丁正在为难间,一抬眼见俞滋兰款款走来了,赶忙请安道“少夫人好。”
“公子这儿有我,你先下去罢。”俞滋兰吩咐道。
“是。”家丁依言退下了。
于敏中心中焦急,却不得不按捺着情绪道:“你怎么到前院来了,堂哥惹了什么事?”
“妾身料想夫君快回来了,便过来看看。”俞滋兰柔声道“我叫小厨房备了些酒菜,夫君可要用一点?”
“哎呀,都这关头了还吃什么饭。”于敏中再也忍不住脾气,冲她急道“振老夫人人没了,我还有心情吃酒菜?还有堂哥究竟怎么回事,你说啊!”
俞滋兰双目含泪,委屈道:“妾身也是为着夫君着想,唯恐夫君饿着,可你上来就冲我发火,我,我...”
说着眼泪便断了线似的往下掉。
于敏中深深地呼吸了几口,尽量让声线平缓下来:“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饭菜我待会再吃,你现在先告诉我,堂哥究竟惹了什么事?”
“听说是去年主持乡试时多录了几个人,这事儿不知被哪个御史翻出来给参了一本,圣上知道后雷霆大怒,就把堂哥给废黜了。”俞滋兰娓娓道来。
“堂哥糊涂!”于敏中气得直跺脚“乡试录多少人每年都是定死的,是他想改就能改的么?”
俞滋兰捏着帕子道:“堂哥也是一片善心,不忍见有才华的人落榜,这才铤而走险了一回,没想到...”
“唉!”于敏中气急败坏,却也知此事已无可奈何,只好站着干生气。
“还是先用点东西罢,往后几天你只怕还要守灵,不吃东西可不成。”裴琅劝他道。
于敏中往正厅看了看,猛然醒悟道:“瞧我都给忘了,我家新丧不能留客,我去送你回去。”
他说着便拉着裴琅往外走,走了几步又回头对俞滋兰道:“快把你身上这身红衣裳换下来,头花也赶紧摘了,叫人看见又该说你不懂事了。”
俞滋兰往身上看了看,疾呼一声后连忙小跑回了内院。
裴琅松开于敏中对着正厅拜了几拜,才转身随他出去了。
“我家只怕还要忙上一阵子,我又要守灵守孝,可能没法去找你了。”于敏中道。
“你保重自己就成。”裴琅难过道“老夫人这么一去,振大哥不知该有多伤心,真是雪上加霜。”
“堂哥自幼便没了父兄,如今母亲又去了,自己还被贬为了庶人,真不知该如何劝他。”于敏中道“不论怎么劝,都像站着说话不腰疼,唉。”
裴琅想到于振刚中状元时的无限风光,还有老沈氏对振老夫人的羡慕与欣慰,再看看他们母子如今的遭际,只觉得一切恍如隔世。
物是人非事事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