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师弟不必跟过去罢。”袁耀提议道“圣上只知我们叔侄,哪里知道师弟。再说师弟还是个半大小子,就算跟去了上头也不放心叫他动笔啊。”
“理是这个理,可就怕被人抓了小辫子。”袁江思虑道“我的收徒宴搞得那么大,全扬州有几个不知道他是我徒弟的?万一被人参上一本就大事不妙了。”
“这旨意写得不大明确,师弟去或不去都说得过去,就看上头想怎么解释了。”袁耀道。
“这才最难办。”袁江拍着太师椅的扶手道“若说可以不去,那自然万事大吉;若说不得不去,那就是抗旨不遵,唉!”
“师父,我还是跟去罢。”裴琅把黄纸还给他道“咱们不能冒这个险,左右我这两年不会参加科考,跟过去就当是见见世面了。”
于振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小心。
袁江滞了片刻,才重重地叹了口气道:“好罢,唉——”
主意定下后裴琅就回吴家跟沈芸说了,沈芸得知后惊呼一声,抓着他的肩膀追问道:“非去不可么?这一去得多少年?”
裴琅不想叫她担心,便含糊道:“就是画几幅画的事儿,应该要不了多久。”
“当真么?”沈芸只觉十分揪心“咱们娘俩好容易才能住在一块儿,怎么这么快就得分开。”
“儿子又不是不回来了,等跟着师父忙完朝廷的差事,儿子立马就回来住。”裴琅安慰她道。
“早知道就不让你拜什么劳什子师父了。”沈芸懊悔道“要是不拜师,咱们娘俩就不会分开了。”
“要是不拜师,咱们就没机会住一块儿了。”裴琅对她道“我肯定就随哥哥去雄县了,那样咱们就更见不着了。”
沈芸想明白了这个道理,便不再埋怨了:“说得也是,好歹咱们还住了这么久。我就是担心你,京城里据说掉块瓦片都能砸到三个国舅爷呢,那么个龙潭虎穴的地方,你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我真不放心。”
裴琅笑道:“我跟师父和师兄一块去,哪里就孤单了。要说孤单,哥哥当年独自进京赶考才叫孤单呢。”
沈芸听他说起裴珲,不禁心疼道:“你哥哥当年还真不容易,那时他才多大呀,十几岁的孩子自个儿背着包裹就去了,难为他竟还能考上。”
考上了还遭遇岳父威胁,被迫放弃了殿试。裴琅觉得他哥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吴应物还在外地跑商没有回来,沈芸一个人指挥着下人收拾裴琅的东西,大件小件面面俱到,生怕他进京路上受了委屈。
吴玉阶知道裴琅要走后不舍地大哭了一场,奶娘丫鬟谁都劝不住他。沈芸只好哄他道:“你哥哥只是进京游学,过两日就回来了。”
“真的么?”吴玉阶抽抽搭搭地问道。
“真的,不信你问你哥哥。”沈芸朝裴琅使了个眼色。
裴琅心领神会,俯下身摸着吴玉阶的脑袋道:“哥哥进京见见世面,过几天就回来了。京城里好玩的极多,阶儿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尽管告诉哥哥,哥哥都给你带来。”
这话吸引了吴玉阶的注意,他脸上犹挂着泪,却开始兴奋地计算起想要的玩意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