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功名被废,换做谁都受不了啊。”裴琅甚是痛惜“几十年的寒窗苦读都打了水漂,这比一辈子不从未中举都难受。”
拥有过那至高的荣耀却又被生生夺去,个中滋味难以三言两语描述。更别提母亲还因此亡故,于振只怕自责痛苦到了极点。
裴琅把这遭遇代入到自己身上,想象着要是自己苦苦读到了博士,然后一下子被取消了所有学位,连小学文凭都没保住......
他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下去了。
“要是能再考一回就好了。”他轻声说道。
“再考一回?”于敏中闻言眼睛登地亮了“对啊,功名没了再考一回不就成了,堂哥状元都能考来,再考一回又算得了什么。”
裴琅怔道:“能考么?圣旨上不是说...”
于敏中似被泼了冷水般地醒悟过来,恹恹道:“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我回头去问问祖父,总不能一点办法都没有罢?”
“但愿天无绝人之路。”裴琅由衷地祈祷道。
他在于家住了一晚,第二天才动身回去。如今正是葡萄成熟的好时节,他在路上见到一个果园,里面的葡萄结得煞是饱满,绿的紫的鲜嫩欲滴,看得他食指大动,当即便下马买了两篮子,一边一个地挂在马背上。
裴琅把葡萄送给他娘一篮子,另一篮子被他提着见袁江去了。
他跨进袁江常在的画室里,却见袁耀也在里面,叔侄两个皆愁眉苦脸的,似是遇着了什么麻烦事儿。
裴琅把葡萄篮子放到桌子上,上前问道:“师父,师兄,怎么了?”
“唉!”袁江愁容满面,从袖子里抽出一张黄纸对裴琅道“你看看罢,这催人命的苦差事。”
裴琅满怀疑虑地接了过去,发现这是一道谕旨,落款是翰林院某某。
“这是圣上的口谕,先由翰林院的大人们抄下来,又特命官差送来的。”袁耀向裴琅解释道。
裴琅定眼看去,见纸上写着“命袁江师徒即刻觐见,有要事吩咐”的字眼,语气十分不容置疑。
“师父,这是?”裴琅抬头看向袁江。
袁江长叹一声道:“我原以为卸了差事就万事大吉了,怎料竟被人找上门来了。天家架子大规矩多,能自在呆着谁愿去给他画画。”
“二叔!”袁耀慌忙关紧了门窗“天家岂是能非议的?二叔以后进京可万不能这般随性了。”
“师父,你们就要走了么?”裴琅心知袁江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回来,顿觉自己与他的师徒缘分太浅了些。
“什么我们就要走了,你也得跟我们去。”袁江指着黄纸上的话叫裴琅看“这上头说的是‘袁江师徒’,莫非你不是我徒弟,不用过去的?”
“啊?我也得去啊?”裴琅目瞪口呆,赶忙又看了一回那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