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江连忙低头看了看,见他手里拿着的是裴琅给刘贵人画的单人像,他唯恐蒋廷锡不喜裴琅的画风,便脱口问道:“这张怎么了?可有什么问题?”
蒋廷锡摇了摇头,道:“没什么问题,画得极好。是我一见到它便想起一个人来。”
“杨孙说的可是郎世宁?”袁江道。
蒋廷锡颔首道:“正是,这画法与他极为相似,只是这种画法易懂难学,我尝试了许久都没能画好,袁老何时学会的?”
袁江把手放在裴琅肩上,满面春风地说道:“我可没本事学会他的画法,这是我徒儿画的。”
“你徒弟?”蒋廷锡惊讶地看着裴琅,不敢置信道“你徒弟小小年纪竟能画得这样好?他是怎么学会的?”
“自然是我教的。”袁江得意地扬了扬眉毛“我这徒儿极有天分,我遇见他的时候他就画得很好了,后来经我提点又更进一步,如今我都不及他了。”
“师父过誉了。”裴琅道“师父的画技炉火纯青,哪里是我能轻易超越的。”
“你擅画人,我擅画楼,咱们师徒各善其场嘛。”袁江笑呵呵地说道“画人我的确不如你。”
蒋廷锡上下打量着裴琅,温声问道:“年希尧年大人曾著《视学》一书,你可能看懂?”
裴琅不仅知道这本书,还知道它是专门介绍透视原理的,是由年希尧和郎世宁共同探讨完成的。他镇定地答道:“能的,学生的画法便是看了这本书才悟出来的。”
“哦?”蒋廷锡挑眉道“果然是个聪慧的,竟然能自个儿悟出来,难怪你师父会收你为徒。”
他摸着下巴下稀疏的胡须,试探般问道:“你既然能看懂,不如回头给我讲讲如何?”
袁江一听立马急了,连声拒绝道:“杨孙,这是我徒弟的看家本领,可不能教给你。你想学就问郎世宁和年大人去,他俩比我徒儿在行多了。”
“我能请动他俩还用在这儿为难么?”蒋廷锡苦笑道“年大人就不必说了,敦肃皇贵妃的胞兄到底与我等不同。就连郎世宁都成了镇山大佛,平时能见上一面已是荣幸,哪里还敢妄想向他们求教。”
“说的也是。”袁江咂摸着嘴道“不过这透视法与你画风不同,你学来也是无用,除非你想破釜沉舟把自个儿的风格换了。”
“不,不。”蒋廷锡连声道“我可没那么大的魄力。我就想弄明白它是怎么一回事,不然心里痒痒难受得紧。袁老你也说了我学来无用,不会碍着你徒弟的,顶多就是耽误他点儿时间。”
袁江看向裴琅,询问他的意见。
蒋廷锡也对裴琅道:“小兄弟,你可愿给我当一回师傅?”
“承蒙大人看重,学生怎敢推辞?”裴琅向他作揖道。
“可太好了。”蒋廷锡一拍手,兴奋道“多谢小兄弟,回头我必奉上束脩。”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几息,又问裴琅道:“你方才自称什么?”
“学生。”裴琅不明所以“大人,可有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