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你是秀才?”蒋廷锡问道。
“是。”裴琅答道。
“呵,袁老,你厉害啊。”蒋廷锡对袁江道“你一介白身居然能叫秀才拜你为师,佩服佩服。”
“我算什么,我徒儿才叫厉害。”袁江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我徒儿一介秀才居然能叫堂堂进士老爷拜他为师,你说厉害不厉害?”
蒋廷锡当即便反应过来了,指着袁江道:“好你个袁文涛,竟敢调侃起我来了。”
“您是进士?”裴琅看向蒋廷锡。
“没错。”蒋廷锡道“画院不少人都是进士出身,像你师父一般白身的才有几个。”
裴琅慕然起敬,他看着屋子里这些埋头作画的人,实在想不到他们竟然都是两榜进士,人中英杰。
他以往总为自己有一技之长而沾沾自喜,如今看来却也是稀疏平常之事罢了。他收起自己的轻视之心,暗暗决定要更加努力才行。
蒋廷锡把他们的画都收了起来,道:“你们先回去罢,我午后便将这些都呈交圣上,等有了消息我再差人告诉你们。”
“那就麻烦杨孙了。”袁江对他道了声谢,便要带裴琅离开。
“哎等等。”蒋廷锡喊住他们道“小兄弟,可别忘了抽空来找我呀。”
“学生必不敢忘。”裴琅行礼道。
领他们回去的是另外两名侍卫,这些侍卫都穿着统一的马褂,戴着统一红顶帽子,腰间挂着统一的佩刀,看得裴琅脸盲起来。
幸而也不用跟他们打招呼,只须默默跟在他们身后就行了。一把他们竹坞侍卫们就立马走人,一刻也没有多呆。
“还是侍卫好啊。”裴琅笼着袖子,袖口里面装着几张银票“要是送咱们回来的是个太监,这些银票只怕就保不住了。”
“太监能跟侍卫比么。”袁江道“这些带刀侍卫们全都是根正苗红的满洲子弟,过两年卸了职外放出去,少说也是三四品的武将,哪会瞧上咱们这点银子。”
裴琅默然,尽管都是圣上的身边人,侍卫和太监的境遇却天差地别,前途命运也不可同日而语。前者都是国之俊才、未来的朝廷栋梁;后者却是家境苦寒难以为继,为了活命才不得不去势入宫的。
“听说圣祖爷曾下令满洲子弟不得为太监,如今看来当真是深谋远虑啊。”袁江感慨道“要是没有这道旨令,难不保有些穷困的满人会进宫搏一搏富贵,这么一来宫里的满人汉人就没什么区别了。”
“可有了这道旨令,太监就全都是汉人了。”裴琅接口道“能进宫的满人要么是嫔妃,要么是侍卫,都比太监尊贵。”
“正是。”袁江赞同道“圣祖爷为了抬满抑汉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两人说话的音量极小,又是在竹坞里关上门说的,倒也不怕被人偷听了去,哪怕有人突然进来也只当他们是在讨论画作。
即使如此他们说到这里也停下了,裴琅转移话题道:“说来师父的待遇还是极好的,画院那么多人才只一栋小楼,咱们师徒几个就能独占一栋。”
袁江干笑两声,自嘲道:“我哪有这么大的脸面,这座竹坞是专门留给画院上了岁数的老人的。岁数大的行动不便,得跟他们年轻人分开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