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琅倒是不觉辛苦,挑了个休沐日子就去给于枋作画了。
临近冬日的时候他收到了裴珲的来信,信上说他说已经回到保定了,药也已经托于敏惠带给了双卿,至于药效如何还要过些日子看看。
裴琅看后放下心来,他把信封朝下倒了倒,又从里头倒出一个更小的信封来。这封信被折得整整齐齐,封口处糊得厚厚地。裴珲的信上并未对它有所交待,他怀着疑惑把它小心地拆开,发现这居然是双卿写给他的回信。
“寸寸微云,丝丝残照,有无明灭难消。正断魂魂断,闪闪摇摇。望望山山水水,人去去,隐隐迢迢。从今后,酸酸楚楚,只似今宵。
青遥。问天不应,看小小双卿,袅袅无聊。更见谁谁见,谁痛花娇?谁望欢欢喜喜,偷素粉,写写描描?谁还管,生生世世,夜夜朝朝。”
双卿的字一如既然地清丽工整,词也是一如既往地清新自然。裴琅看得有些感伤,她的这首词他一直都记得,只是那时候的她被恶姑暴夫虐待,因此才自怜自伤。今生的她并未经历这些,竟也写出了同样忧郁的语句。
她是在为自己伤怀罢?裴琅心里蓦然升起一丝自责,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的冷落甚是不该。比起自己写给她的不咸不淡的诗句,双卿的回应更显情真意切。
裴琅看着雪白的信纸上的“小小双卿,袅袅无聊”之句,想象着她一个人无所事事地歪着脑袋写写画画的模样,不由会心一笑,提笔把自己想象中的她画了下来。
他画好后本想把这画寄给她,转念一想却又打住了。他们已经分别数年,自己印象里的双卿却还是当年那个又瘦又孱弱的小丫头。他低头看了看纸上的画,画得还是当年的那个她。
裴琅叹了口气,默默把画收了起来。他真想不出她如今的模样来,是更高了,还是更瘦了?自己的样貌这些年已经变了许多,她的眉眼也应当不似从前模样了罢?
寄画不成,裴琅只好又写了首诗作为回信装进了信封里。为了应和双卿的情感,他也不再写之前那些无关痛痒的东西了,而是如她一般诉说起相思之情来。
过尽三春竟若何,
浓愁如酒亦如歌。
东风未解花柳意,
无限相思别离多。
裴琅写完后觉得虽不及双卿文采斐然,倒也差强人意。他把信折叠起来封好,打算等闲了就送到驿站去。
初冬时袁江又进了宫一趟,回来时兴高采烈地对裴琅道:“信儿准了,咱们可以回去了!”
“真的?”裴琅跟思俨都十分惊喜“师父,咱们现在就可以回去么?”
袁江乐呵呵地笑道:“当然,我也没想到居然这么容易就准了。还有冷枚冷大人,他跟我一道请辞的,许是因此礼部那些人才会答应罢。”
“管他呢,只要能回去便是天大的好事了。”裴琅开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