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敏惠在他刚开口时便避回了屋里,等他走了才复又出来道:“祖母也赶紧进来坐着罢,还有六郎,也快来歇歇。”
裴琅搀着老沈氏回到屋里,等她在榻上坐定了才问道:“祖母,不知卿卿用了药可好些?”
“好,许多了。”老沈氏听他说起双卿,笑眯眯道“你叫你哥哥带来的药还真管用,我们又请了个郎中给她按着药配了副方子,卿卿才吃几日就来信说有了好转。我前几日去保定府瞧她,果见气色好多了,一张脸白里透红地不知多讨喜。”
“有用就好。”裴琅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
老沈氏见他一脸的关怀备至,不禁张口取笑道:“瞧瞧把咱们六郎担心的,我若是说个不好只怕能立时把魂儿给吓飞。”
于敏惠捂嘴偷笑道:“媳妇还没进门呢就关心成这样,可见日后也是个知道疼人的。”
“正是,得像他哥一样知道疼人才好。”老沈氏上挑着嘴角逗于敏惠道。
于敏惠登时害羞起来,红着脸道:“祖母又来取笑我。”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裴珲掀开帘子进来了。
“哥哥!”裴琅站起来唤他。
“我听底下人说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裴珲问道。
“我方才就问过他一回了,是袁师父上了年纪画不动,向画院请辞了。”老沈氏向他解释道。
“原来如此,不过吏部竟这么容易就给批了?”裴珲疑惑道。
“是画院的掌事冷枚冷大人身子不适,递交了致士的折子。吏部不好回绝他的,便干脆连着师父的一起呈给圣上批了。”裴琅道。
“这可是赶巧了。”老沈氏道“袁师父当真好运气。”
裴琅想到他师父收到批语后掩不住的兴奋之情,笑道:“师父他自个也这么觉得,前几天可没少说自己走了运了之类的话。”
“袁老也是个直脾气的人。”裴珲道“一般人只要上了年纪多少都会糊涂些,像袁老这般越活越率真通透的可不多见。”
裴琅也深有同感,他瞄了老沈氏一眼,又补充道:“祖母也跟师父一样,都是越活越有智慧的。”
“哈哈哈多日不见,六郎竟学会溜须拍马了。”老沈氏指着他道“瞧瞧这漂亮话说得,真会哄人开心。”
“孙儿是效老莱子彩衣娱亲。”裴琅走上前接过老沈氏手里的小棒槌,轻轻替她捶着腿。
老沈氏笑眯眯地看着他,道:“六郎从小便是个熨帖的,越大越叫人省心,当你们哥俩的长辈可真是福分。”
“福分。”一直未出生的宁哥儿突然张嘴学着老沈氏的腔调喊了一句,一时竟把几人给唬住了。
“知道什么是福分么,也来插嘴。”于敏惠宠爱地点了点他的小鼻子,柔声道。
“知道什么是福分么?”宁哥儿又开始模仿起她来。
裴珲在一旁看着他们母子俩驴头不照马嘴的对答,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