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琅的包裹一下船便被副管事接了去,他长得人高马大,小小的包裹在他身上就如同一个轻飘飘的挂件,丝毫不费吹灰之力。
他们趁天黑之前赶到了城内,匆匆找到一间客栈住了下来。
这里离保定府已经很近了,第二天一早他们便雇了马车动身赶路,不到一天便到了雄县县衙。
这回衙役们就认得他了,不等他开口便匆忙跑下台阶,笑着迎他进去:“公子来啦?咱家大人还在头里处理公务呢,您先进去,老夫人和夫人都在后头呐。”
他把裴琅他们送到院里,然后便要作势离去。
“等等。”裴琅喊住他,把副管事介绍给他道“这是陪我一起来的大哥,呆会记得找间屋子出来给他住。”
“好嘞。”衙役答应一声,连忙跑去办了。
裴琅领着副管事进后院去拜见老沈氏。于敏惠正抱着宁哥儿站在院里的小道上,见到裴琅后先是一惊,继而喜道:“六郎怎地来了?祖母快来,六郎来看您啦!”
“真来了?在哪儿?”老沈氏拄着拐杖激动地从屋里走了出来,她走得很急,看起来颤巍巍的。
裴琅急忙跑上前搀住了她,道:“祖母,您慢些。”
“是六郎,真的是六郎。”老沈氏喜极而泣“你不是在京里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伸手慈爱地摩挲着他的背,仔细地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眼睛一刻都舍不得离开他。
“六郎又长高了,我如今都快够不着你了。”老沈氏爱怜地看着他道“人一老就总想起以前的事来,我最近天天想六郎,想着你小时候的样子。唉,要是能天天见到你就好了。”
裴琅低头看着眼前老沈氏银白的头发和佝偻的身子,忍不住鼻子一酸,哽咽道:“祖母,我往后常来陪你。”
“只要能多来几封信就好了。”老沈氏惆怅道“你有你的事要做,你哥哥也有他的活要忙,你们兄弟俩越大越聚不到一块去。我跟着这个,便见不到那个,谁不在身边就想谁,唉。”
“不如我给祖母想个法子罢。”于敏惠笑道“您往后啊就在他俩中间取一个地方,譬如夫君在保定,六郎在京城,您呢就住到廊坊去,离他俩一样远,想谁了就朝谁那里看一眼,您看如何?”
“你个猴精,又来编排我。”老沈氏嗔怪道“真那样了,我岂不是一个也见不成了?”
她虽貌似责怪,心里却开怀起来,不再感伤了。
裴琅见于敏惠几句话就哄得老沈氏忘记了烦恼,不禁十分佩服。
“给老夫人、夫人请安,见过两位主子。”副管事行礼道“小的在袁家做事,今次是奉了老太爷的命前来送公子的。”
“哦,你是袁家的呀。”老沈氏扶道“快快请起,一路辛苦了。”
“分内之事,谈何辛苦。”副管事低头回道。
“走了这么多天,快早些歇着罢。”老沈氏说完,问裴琅道“可有叫人给人家准备房间?”
“叫了,应当一会儿便收拾出来了。”裴琅道。
老沈氏点了点头,道:“既如此,我便不跟你说什么劳什子虚话了,快去歇一歇,这段日子就留在这逛一逛,顽一顽罢。”
“谢老夫人。”副管事抱拳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