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总算自由了。”
为了庆祝两人“脱离苦海”,袁枚特意带他们连吃好几家饭馆,裴琅原本想把于敏中也叫上的,可于敏中与袁枚两人偏偏合不来,每次见面都是不欢而散。
裴琅想不通缘由,只好尽量不让他们碰面。遇到实在避免不来碰上的情况,他只好尽力从中回旋,不让他们有机会起争执。
于敏中介意袁枚到了什么程度呢,知道青梅酒是袁枚想出来的方子以后,他一口都不肯喝了。袁枚对他也是如此,他生性比于敏中更直爽洒脱,藏不住心事,往往脑子里想到什么嘴上就说出来了,把于敏中惹恼了好几回。
裴琅曾问过袁枚,为何独独对于敏中有成见,得到的答案是“没有成见,只是他太功利”。
于敏中功利?裴琅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这么评价他,有心想为于敏中开脱,结果袁枚压根不肯听。
而于敏中不喜欢袁枚的原因也很直白,嫌他过于放荡不羁,望之不似儒生。
好在他们并不阻止裴琅与对方的交往,不然裴琅就得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了。
就这么过了几天,蒋廷锡又找上门了。
他这次是带着袁耀一起来的,说是皇帝有旨,命他们去画热河避暑山庄的图稿。
“我也要去么?”裴琅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皇上说让袁江的弟子前往,难道你不是二叔的徒弟么?”袁耀笑着问道。
多么熟悉的措辞。裴琅觉得乾隆不愧是雍正的亲儿子,瞧这模棱两可的旨意简直一脉相承。
他只好收拾包裹随他们去热河。
由于是要公干,同行的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其他人,双卿便不好再跟去了。她依依不舍地送别了裴琅,留在家里教吴玉阶和思俨两个小子读书。袁枚仍旧跟他们住在一起,继续着他的逛吃大业。
数日后,宫里的马车再次停到了他们家门口。原来是富察皇后想让她再给自己画张像,这才遣人来接。
双卿只得随她们进宫。两个来接她的宫女还好意提醒她皇后这次要的画颇为复杂,短时间内恐难画好,叫她跟家里人知会一声,免得家人挂心。
双卿同吴玉阶他们说了,又留了封信给裴琅,万一他公干回来了自己还没画好,就把这信给他看,她怕他回来见不到她会担心。
“我不在你们也得好好温书,不然等我回来了可要罚你们。”双卿告诫两个小子。
吴玉阶和思俨点头如捣蒜,发誓自己一定好好用功绝不偷懒。
两人高度一致的动作把宫女们逗笑了,直说他俩是活宝。
马车叮叮咣咣地上路了。
双卿还是头一次坐宫里的马车,才知道原来车窗还能密封得如此严实,几乎一点缝隙不露,如果不是提前放了一盏风灯,这里头恐怕就得漆黑一片了。
马车仿佛走了很久,她都感到疲惫了还没有走到终点,去宫里需要这么久么?双卿有些疑惑地想着。
“两位姐姐,我看这车走得也不慢啊,怎么还没到呢?”双卿不安地问道。
两位宫女耐心地解释道:“来时的路上人有点多,走不开,就换了条远一点的新路。”
原来如此。双卿不再问了。
等风灯即将燃尽的时候,她们终于到地方了。双卿想从车上下来,却被她们拦住了。
“等等。”一个宫女拿出一条红布,对双卿说道“宫里新定的规矩,外人进宫都得蒙住眼,到室内才能取下来,咱们也是按规矩办事,望画师妹妹见谅。”
双卿犹豫了一下,还是由着她们把自己的眼睛蒙上了。
她在她们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又被她们带着七拐八拐地转了好几圈,然后才被解开眼上的布条,重获光明。
她身处于一间富丽堂皇的屋子里,与去过的皇后的寝宫不同,这个房间更小,也更精致。
“这是哪里?”双卿惶恐地问。
“当然是皇宫呀。”两个宫女娇滴滴地笑道“劳妹妹稍等,皇后娘娘很快就来。”
说着就退了出去,还眼疾手快地把门关上了。双卿想跑出来,却险些被夹到手指。
她再愚笨也感觉到不对劲了,是她得罪了什么人,要被灭口了么?双卿心中升起一丝恐惧。
又过了不知多久,门“吱呀”一声开了。双卿连忙回头望去,待看清了来人的脸孔之后,她立时被吓得面色苍白。
“皇、皇上。”
竟然是皇上,怎么会是皇上!皇后娘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