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一个“谢”字,他再也想不出别的能表达自己感激的话了。
几个举子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宽慰他一定能找到人的。
于敏中赶来的时候,恰好见着裴琅领着一班举子走出顺天府。他苦笑一声:“我可算知道你们为何总会被人轻易鼓动了。”
古道热心,乐于助人,还不长记性,难怪回回给人当枪使。
让他说什么好。
他跟裴琅一起把举子们送回会馆,然后牵着马陪他慢慢走回家。
“阿琅,你这么做有用么?”于敏中扭头问他。
“不知道。”裴琅低着头说道“但总要试试,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值得。”
于敏中叹了口气,默默陪他向前走着。
双卿已经失踪这么久了,就算能找回来恐怕也...他担忧地看了裴琅一眼,希望不会影响到他们夫妻的感情吧。
鄂实的奏章很快就被递到了皇帝案头,弘历翻开看了两页,气得一把扔到地上。
“混账,作死,居然还敢给朕施压?以为朕不敢杀他么!”他咬牙骂道“区区匹夫也敢跟朕掰腕子,真是活腻了。朕一定要剐了他,剐了他全家。”
富察氏身子抖了抖,不敢去看他。
她弯下腰小心地捡起那封奏折,轻轻吹干净上面的尘土,又把它放回了几案上。
弘历冷眼看着,突然出声问道:“皇后,你觉得朕该如何办他?”
“后宫不得干政,一切政事自有皇上定夺,臣妾不敢置喙。”富察氏谨慎地说道。
弘历对这个答案显然不怎么满意,他声音沉了下来,罕见地对富察氏表露出了几分薄怒:“这是政事么,鸡毛蒜皮的小事也配叫政事?!”
富察氏吓得一惊,连忙表态道:“臣妾失言了,皇上息怒。”
“那你说,朕该如何处置这个不知死活的匹夫?”弘历不打算放过她。
富察氏垂头思索半晌,试探着提议道:“臣妾以为,不如趁势把他们放了,这事也就翻篇了。”
弘历眯起了眼睛:“你真这么想?”
“是。”富察氏虽然惊恐,语气却依然镇定“臣妾以为这倒不失为一个机会,正好顺水推舟解决了这件麻烦事。臣妾看那人倒是个知道轻重的,半点没把皇上牵连上,皇上的名声既无损碍,就当做回好事,叫他们夫妻团圆吧。”
弘历怒意稍解,但仍有些不愉,那种尊严受到挑战的感觉仍然驱之不去。
“皇上,那惜雾又不是什么神仙般的美人,皇上为何总是对她如此上心呢?”富察氏再次使出了自己的绝活——吃醋撒娇“皇上越这样,臣妾就越不待见她,真想赶紧把她赶出宫去。”
弘历的心神被她吸引了过去,不知不觉开始顺着她的话头思考了起来:“可她现在的身份是哈哈尔家的闺女,把她放走了哈哈尔家那边就对不上号了。而且贺氏女消失了这么久,又该怎么解释呢?”
富察氏知道皇帝已经上套了,她既欣喜又愧疚,走到皇帝身边搂着他的腰温声说道:“这有什么难的,对外就说内务府请来的女画师过劳猝死了,内务府害怕担责就把这事压下来了,皇上到时候随便捡几个看不顺眼的人,不痛不痒地处置一下就行了。”
“然后呢?”弘历鼻尖萦绕着她身上的花香,心头不可避免地升起几丝眷恋。
“然后再把宫女惜雾赐给他当作赔偿,叫人知道皇恩浩荡,体恤下人。”富察氏抬头仰视着他,粲然一笑“皇上,臣妾这个提议可好?”
弘历被她的笑容晃花了眼,只觉得眼前之人有种说不出的可爱与娇俏,他心底软得一塌糊涂,什么惜雾,什么美人,他统统记不得了。
现在,他的眼里只有她。
“好,就按你说的办。”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不带任何考虑。
富察氏心里愧意更甚,牢牢地抱紧了他,把头埋在了他的胸前。
“对不起。”她亲吻着他胸口绣着的盘龙的眼睛,无声地道了句歉。
对不起,我又一次利用了你的爱。
不会再有下次了,我向你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