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裴琅懂了,原来是双标啊。
他们乘的这艘船是往广州十三行拉货的,顺便接送一些往来的官员家眷们,裴珲亮出自己的调令后很快就被请上了船,船上人少,他分到了好几间房。
几杆白帆载着他们荡悠悠地飘向了蓝色的汪洋,从天津港到广州,几乎涵盖了全国的海岸线,等他们走到的时候,估计北方都已黄叶飘零了。
裴琅见无事可做,便搬着画板跑到甲板上写生,船员们偶尔见到了他笔下的风景,不免大为赞叹。
裴琅跟他们聊久了不自觉就熟络了,为了答谢他们的热情相待,他给他们每个人都画了幅肖像,结果被同行的其他船客知道后,也都纷纷请他帮自己作画。
裴琅无聊的海上生涯一下子就充实了起来,幸好他带的颜料够多,不然就供应不上了。
裴攸宁和裴玉缃两个小家伙也被他的画吸引住了,小孩子偏爱花花绿绿的东西,他们对裴琅的颜料充满了莫大的兴趣,总想伸手摸一摸。
“你们也想画画呀?”裴琅笑眯眯地问他们。
两人忙不迭地点头。
裴琅便给他们一人发了一张白纸,又帮他们调好颜料盘,叫他们画着玩。
小家伙们立刻兴奋了,趴在纸上涂涂抹抹,画得不亦乐乎。裴攸宁年纪大些已经会运笔了,他很注意观察裴琅的下笔方式,画出来竟也有模有样。
船行到广州就停了下来,他们又乘了另一艘民船来到了裴珲就职的县区。
裴琅原本还担心老沈氏她们会水土不服,幸好没有人出现不适的症状。
裴珲从金坛走的时候还特意带了一小罐家乡的土,是于敏惠挑出来仔细煮过又蒸好晾晒干净的,据说水土不服的时候吃一点就好了,也不知管用不管用。
海南的民风跟保定很不一样,裴琅在这里吃到了生平第一只椰子。裴珲管辖的县刚好临海,裴琅没事就带着双卿和两个孩子去赶海,玩到太阳下山了再回去。
或许是因为两个孩子长得都比较像裴珲的缘故,总有人把他们错认成一家四口,惊叹他们如此年轻就有这么大的孩子了。
双卿每次听到都捂嘴偷笑,她以前还不觉得,现在经别人一说才发现两兄妹跟裴琅这个叔叔长得是真的像,特别是裴攸宁,那眉眼跟裴琅简直如出一辙,跟裴珲反而不大相似,难怪总有人认错。
裴琅十分无奈,只能感慨遗传的神奇。
他偶然间跟老沈氏提起这事,老沈氏欢快地笑道:“宁哥儿不是像你,而是像他爷爷。”
裴琅又长得最像爹,叔侄两个可不就撞脸了么。
可惜裴琅对他爹没有任何记忆,只依稀知道那是个有家暴倾向的渣男,连裴珲都从不提起这个人。他陪老沈氏笑了两声,便再也不谈这事了。
待生活逐渐安顿下来之后,他收到了袁枚从京城寄来的信件。袁枚已经考中了进士,被分到翰林院做庶吉士,等三年期满后就能外放当知县了。
裴琅连忙写回信恭喜他高中,说自己这边也一切都好,叫他勿念。写到最后,他又忍不住多添了一笔,向他打听了一下于敏中的近况。
直接问于敏中肯定得不到真话,那人只会打着哈哈敷衍他,还是得拜托袁枚才好。
知道袁枚爱吃他,他又特意随信寄去一大包海产,都是经得住久放的,给袁枚的饭桌上添几道菜。
海南距离京城实在太遥远了,皇权的威力波及不到这里,如果不看衣着的话,裴琅都会觉得自己好像重返现代了,连呼吸都轻松了许多。
他又重新拾起了那个早有打算的规划,他想把南海的海岸线和群岛的坐标都标出来,这都是我们的国土,一定要留下足够多的证据证明。
以前是离得太远,现在近在眼前,再不行动就说不出过去了。他把这计划跟裴珲说了一下,在得到他哥的同意后他就带着双卿出发了。
经年之后,他又踏上了旅途,好在无论何时双卿都陪在他身边,跟他一起朝目标奋进。
为了应付可能发生的风险,裴琅专门学了划船,还带了一堆救生工具和防身用的东西。虽然裴珲派了好几个衙役跟着他,但多准备些总是好的。
衙役们都是本地人,个个都是游泳的能手,对环境又熟悉得很,帮忙带路再合适不过。
他们都挺开心能陪裴琅出来,打着出公差的名义四处游玩的感觉太舒服了,按规矩出公差能领到双倍俸禄,这简直是带薪玩乐啊,再没有比这更美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