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掬尘领着的那两个丫鬟本就是她自己带来的。因着今天镇国公俯来了贵客,自是不能让不明底细的人轻易入了俯,只将两位留在了角门里。顾掬尘原没有在意,如今怕是顾掬文闯了祸事,也拿了自己的腰牌出来,将两个丫鬟叫了过来。
刚才听到谭夫人屋里的小丫鬟说起今天来的是其华戏班。于是动念让戏班的人想办法拿了这腰将她的两个丫鬟叫了过来。
其华戏班本就是她为了雪玉膏之事而在京城设立的一个戏班。没想到几年过去,这个戏班居然在京城颇混出些名声。看到她到来,台上的人早就注意到了她。就见到了她做的那个手势。知道自家主子的妹妹有事让他们帮忙。立时,对她这个角落不闻不问的地方就来了一个斟茶水丫鬟,添了一杯茶后就带走了她的一个口信。不久之后,两个丫鬟便一路来了她身边。
此时的顾掬文却正在纵马狂奔。
顾掬文自小习武,身子本就灵活异常。待得他翻身上马,从马棚中纵马而出时,外管事还没反应过来,就只看到一道红色的炫影拂过了眼前。
外管事大惊,原本他上头交代的任务是将马牵到小客人的眼前,让这位看满意了,才着了专人送到御河庄云的。
所以他任着这位小客人挑了马,刚想帮着牵回去交给前院的人送到庄子去。哪想这位年纪虽小,居然是个不按牌理出牌的。竟是连招呼也懒得打一声,就直接骑上了马,跨过栅栏,直接冲了出去。这,这还了得了。
要知道越是好马越是认主。这里的马皆是没有认主的。如此良驹,一般一旦认主,就很难更换主人,是以这些马匹皆是无主之马。如此骑上这样还没驯服的马,其后果可想而知,不被桀傲不训的马大爷掀下去才怪。这位客人是夫人交代好生照顾的。如果真在他的手里出了事,那他这个管事也不用做了。
外管事慌得六神里不和了三神,打着忙牵过自己的匹,追了上去。
人如风,马如龙,顾掬文觉得自己在飞。他的胆子在与桃山四老混得久了,胆子比天还大。他虽感到屁股底下的枣红马对他的不愤怒,可他却并不是太在乎。极快的迅速让他到感到了极致的刺激。他啊啊啊一路大叫。手紧紧抓着缰绳,身体前倾,向一道急风往前冲着。四周的景物已辨识不清,顾掬文是只是个十来岁小娃娃,虽然来时大姐交代他要谨行镇行,不可卤莽。可他自认自己骑术了得,自是没将自己的行为归为卤莽之列。
于是一路的神采飞扬。然而枣红马却十分不买他的帐。使出千般手段要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掀下背去。
如此这般,饶是顾掬文自认是骑术了得,也驾不住跨下的马不买他的帐。他渐渐感到屁股被暴力的枣红马颠得有些发麻了,双股也感到了阵阵痛楚。
顾掬文知道他的双腿此时定然已经破了皮。他一夹马腹,双手拉紧缰绳,想要叫枣红马停下来之时,却没想到枣红马理也未理他。它将头左右甩动,前脚抬起,猛然发力,枣红马这般动作也不知做过多少回。只是这一次,顾掬文的已有些疲惫,枣红马巨在的马力差点甩开了他紧拉缰绳的双手。他的身子也猛地向着马头撞了好几下。一阵头晕目眩涌来,顾掬文只觉眼前一阵金星乱冒。直到这一刻,顾掬文才后知后觉的感到了恐惧。他也只不过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恐慌之下,只得紧紧抱着马头,口中喃喃,“大哥,大哥快来救我。大哥,我该怎么办?”他看着如飞的地面,在如此速度下跳下去,他会不会被折断脖子。
枣红马本是千里良驹,再加上背上之人的管束,只任着马性子一个劲的往向冲。它一心只想将马背上的人掀下来,马脾气一来就收不住了,自也不管脚下的道路如何,只凭着心中的一股怒气,一个劲的飞驰。
于是只见一骑红影跨栅槛,跃小土坡,渐渐离鲁国公俯越来越远。渐渐的一座风清神秀的大山耸立面前。远远的,顾掬文看到了前面黑鸦鸦的人头,灿灿金阳下那整齐的甲胄闪着冷寒光,他们腰中的鞘剑,手中的驽弓都对他发出了深深的恶意。
顾掬文不是傻子。只看那一片鲜衣甲胄中间涌立的那一顶金黄华盖,定是非富即贵之人。如果不小心冲撞了,他,他不但自己会死,肯怕还要连累父母和大哥。
刚才在国公夫人那里就听说今天陛下亲临。可是他一直觉得陛下亲临这事很他一个乡野小子离得很远。反正他也没有机会见到陛下长什么样子。他记事很早,他还记得在老家鄂州乡下的那些日子,他是经常饿肚子,冬天也冷得很。他还记得村里的大叔大婶私下里说起皇帝来,他是痛恨的,说皇帝是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