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掬尘眼光一扫,并没有与这些西凉食客打招呼。她挑眉看着躲在门角的方掌柜。那方掌柜大约四五十岁年纪,体格清瘦,一脸的精明。
顾掬尘向方掌柜招了招手,那方掌柜神色苍白,一脸的生无可恋,他快步来到顾掬尘跟前,“东家,小的真没办法。我早就跟他们说过,无论是明月楼还是巅峰楼都是敞亮的吃喝乐处。可这几位怎么也说不通呀?小的是没法子。”
顾掬尘手上的折扇拍在了他的头顶,“哦,真没办法吗?是他们给的银子让你没办法推了吧?”
方掌柜刚想张口说什么,有人却打断了他的话,“小子,不管你是不是狗屁东家。你要教训手下,滚开些。莫要挡着咱们快活。”
“对,快滚。滚,滚,兄弟们在此地快活,可是付了银子的。”
顾掬尘将看向方掌柜的视线收回,看着那几个西凉大汉对她指指点点,突然露出个极灿烂的笑容,“西凉人,睁大你们眼睛看清了,这里是我大齐,而这是我的地盘。在我的地盘,是龙你都得盘着,是虎你得趴着。你们算个什么东西?敢跟本公子这样耍横。你们这是皮子紧,欠揍啊。”
顾掬尘这一笑,清艳华美至极。
那西凉大汉都看呆了。待得回过神来,他心里想到,怪不得七殿下万里迢迢来找这小子,就这小子这皮相,连我等只喜欢女人的汉子都看直眼了,那七殿下怕是惦记得紧呀。
那西凉大汉本来让顾掬尘一通毫不客气的话激得心中怒火熊熊。他推开腿上坐着女子,腾地站了起来,就要破口大骂。猛然见到这一笑,心中有了某些猜测。又听到了此人说到张子美。这张子美是七殿下的化名,可没几个人知道。更何况这人连殿下找王达都知道。他心中对顾掬尘是王达的身份已然认定。
他端起桌上酒杯,仰脸灌下,将一肚子的暴脾气强压下去,“公子,你知道张子美,难道你就是殿下要找的那位王达?”
顾掬尘顺手拿过一张椅子,翘着双腿坐下,她漫不经心的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她右手折扇轻敲左手,“你们这派头大得让本公子刮目相看,狂得可真是没边了。不说你家七殿下还没当上皇帝,就算当上了,够资格狂的也不是在这方地界。难道你们不记得这是我大齐地界。此地乃是我大齐都城。老天可真是借给了你们泼天的胆子,竟敢在天子脚下给我闹事。……”
那胡子大汉变脸也是迅速,“是,是。公子教训得对。待回到了西凉,我们定然亲向七殿下请罪。”
顾掬尘转头看向跪在地的方掌柜,想到这家伙如此贪婪的本性,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用折扇重重敲了几下这个贪财的掌柜,这家伙可真是让她丢脸,这脸都丢到了国外去了。
“说,他们在这可伤了人,毁了物?”
方掌柜的脸色惨白,忍着头顶的生疼,老实答道:“他们打伤了店里的柳厨娘,梁伙计。……那柳厨娘家里有亲人死在西凉人手里。她不愿给西凉人做饭食。那柳伙计不让他们将楼子里的姑娘带到了这里,出手阻拦。两人都被 打了。……我……我那时候正在算铺里流水,所以这事……大东家,我安排了大夫为他们医伤。他们没什么大事……”
他不敢不说实话。这位东家看着随和,可真要惹了他,那就算是将你千刀万剐了也决不皱一个眉头。
他哆哆嗦嗦,“小的……真的……真的错了。他们打伤人以后,我真跟都尉衙门说过的。可他们让我去礼部,或是去找谒者台。东家,您久不在京都。那些个部门小的也没个熟人,根本进不去呀。”
顾掬尘淡淡道:“是吗?俞桐,叶策难道都不在京?”
方掌柜不再作声。他知道就算是说他们俩个不在京。可他们俯里的管事不可能不在京。他根本就没去找过他们。这事根本无可辨驳。他也就心存侥幸想捞上一笔。这些西凉人出手大方,虽说打伤了人,但赔的银了可不少。这多余的自然都进了他的口袋。
他原以为此次只要弄好了,一次能赶上他辛辛苦苦做上三五年了。那些平头百姓可没人会打赏他。
他想着反正大东家不在京,他想着这西凉人只要招呼好了,就弄不出什么妖娥子。只要他不让风声传出去,京里大掌柜也没处听风声,他这里就可发笔横财。为此,他都将几个做熟了的伙计都打发了,换上了自家人。可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这大东家几年不回京,偏赶上他捞钱的关键时候回了京。他贼溜溜的转着眼珠,可再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将脏水往叶统领,俞大人身上泼。如今这处罚也不知会严重到何等地步。他悔不当初,他可真是被猪油蒙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