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内,唐婉柔已经睡下,采菱这才从房内退了出去,轻步去了祠堂下人房内,一进去便听到一阵呜咽声。
“采月,你脸上方且受了伤,万万不可再哭了,不然这脸一时半会好不了不说,赶明儿若是眼睛也肿了起来,小姐又得罚你了”。
采菱只走向采月的床边,轻声宽慰着床上蜷缩的人影。
“好采月,快且出来,我帮你上上药”。
采月依旧是躲在薄被之下不曾露出脸来,只呜咽音倒是小了许多,显得越发可怜了些。
采菱只放下手中的药膏,淡淡地说道:“采月,小姐打罚咱们无论是有多重,这伤都万万不可被旁人瞧了去,你不想上药我自是强迫不得......”
“可你便是不为自己想,也得为你家里的爹娘着想,过些日子小姐出了祠堂,你若是面上依旧留些痕迹,侯府里的下人会如何猜测?”
“小姐只会觉得你是拂了她的脸面,是在她的名声上留下了污点,心里自然会因此生了怨,处置你是自然,若是火气大了些那便是咱们奴婢一条贱命的事”。
“你若是死在这侯府里,你的爹爹娘亲还会有命活着不成?不论你爹娘是否会来侯府里喊冤,云姨娘为了二小姐的名声只会做到万无一失,定会处理个干净,你且好生想想吧”。
采菱说着便背对着采月坐着,不一会儿只听得背后一阵声响,采月只将头从被子中透了出来,声音抽泣地说道:“采......采菱,你......你别恼我,我上药就是”。
采菱这才转过身来替采月上着药膏,看着采月脸面的红肿与血痕只叹了声气,心下只觉唐婉柔下手太狠了些,不知怎的便想到了琉璃阁的白芍半夏她们。
同样皆为一等丫鬟,为何她们却日日笑意不绝?自己与采月却整日生活在这水深火热之中。
采菱想起了之前侯府的模样,以前大小姐娇蛮无知之时,自己在心里是嘲笑过白芍她们几个的,身为嫡女的贴身婢女又如何?夫人自来便软弱,日后定然护不住大小姐周全,她们几个随了个这样的主子以后未必会体面风光。
二小姐虽然苛刻挑剔了些,可云姨娘却是个有野心的人,虽说与虎为谋风险大了些,可自己日后的生活亦是会有所保证。
因而自己一直忠心伺候着二小姐,不论二小姐有多么不将下人当做人,自己从不曾有过一丝抱怨与不耐,毕竟度过了这些绝望与困境,迎接自己的便是吃穿不愁的日子。
可自不久前大小姐便变得与以往不同了许多,亦是对白芍她们四个越发亲近了起来,琉璃阁便从此欢声笑语不断。
白芍她们的神色自己看得明白,那样的眉眼弯弯分明就是满身的欢喜,并不是自己与采月这般装出来的圆满。
大小姐改变后,二小姐却是愈发暴躁易怒了,加在自己和采月身上的伤痕便也一日多于一日,不知从那天开始,自己便开始羡慕她们的生活。
只觉遇到这样的主子自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可惜自己福薄,采菱想着便摇了摇头,细心为采月上药,瞧着采月细嫩的脸上遍布血丝,眼中变有些酸涩。
采菱不曾发现自己对于唐婉柔的忠心已经开始动摇,当时的自己虽是羡慕,却不曾对唐婉柔有丝毫背叛之心,在她的潜意识里,唐婉柔始终是自己的主子,而一奴不可侍二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