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夜风夜影的离去,书房内便只余下萧皓玄一人,片刻后,这片地方便也恢复了原有的安静。
此时的萧皓玄方起身向着书桌那方走去,倒是坐在了满桌的公文面前,转而拿起了一册公文细细看了起来。
淮南王府外,萧逸却是只身来到了京都郊外,他只奋力迎着冷风向前奔跑,想着以这冷冽的风来驱散心中的情绪。
萧逸不知晓自己方才为何要对萧皓玄说出那一番话,他本以为自己在告诉萧皓玄这老淮南王妃的真实面貌后,这心中的拥堵之感便会就此消散,然而他并不曾感受到意料中的轻松,这心中却更为沉重难忍了些。
萧逸心中清楚,萧皓玄是否知晓老淮南王妃对于盛王妃的恶意均不再重要,时间无法倒流,所发生的一切同样没有办法由得世人重新选择一番。
萧皓玄的知晓无非是令他自己多出内疚与羞愧,于萧逸这处,却没有任何影响。
盛王妃依旧是那个对盛王府的一切都持有冷漠态度的妇人,而他萧逸,依旧是不得生母顾惜,不得这世间亲情的可怜之人。
即便是这老淮南王妃此时亦存于世间,饶是萧逸亲手取了她的性命,却也无力改变这既定的结果。
萧逸奋力跑着,不知过了多久,他心中的压迫感便逐渐被这奔跑所带来的疲累所代替,而萧逸眼底的伤痛亦是慢慢消散了去。
再且过了一刻钟,萧逸便慢下了步子,倒是缓步踱在这空寂无人的郊野之中。
盛王府内,念静阁惯有的木鱼声如常传在整个盛王府中,院内的佛堂之内,盛王妃安诗滢只跪拜在佛像之前参拜,一旁的大丫鬟代玉且是面色忧愁,倒是蹙着眉头望向了安诗滢那处。
流沙缓慢流去,安诗滢手下的木鱼声却是愈发紧促了些,这木鱼声的变化亦是宣示着安诗滢此刻心情的不定。
代玉瞧见此处,倒是上前几步出声劝阻道:“王妃,您心中焦急,便不该做这逃避之态,现下佛祖与菩萨均帮不得您,唯有您自己才能帮得了自己,您已然将自己困于这念静阁内多年,如今是时候走出这片院落了”。
安诗滢闻言却是略顿了片刻,之后便继续敲打着手中的木鱼,倒是不欲理会代玉所言。
“这许多年来,您对盛王府之事从不过问,连着世子,您亦是狠心不见,王妃,您自该知晓这盛王府内并不太平,世子孤身一人处于这盛王府内,他该是受到多少磨难方能成长至今?”
“您饶是对盛王爷心存怨怪,也实在不该如此狠心对待世子,他终究是您的孩子,是您受尽十月苦难而诞下的生命……”
“今日世子莽撞闯入淮南王府内,只怕会惹怒了淮南王,单是如此便也罢了,可若世子今日再且提及淮南王的伤心处,却是将淮南王的伤痕再次撕开,您又当如何?”
代玉看见安诗滢面上产生了动容,心中便是一喜,忙继续出声相劝道:“王妃,奴婢知晓您心中愧对于淮南王,那您更应该站出来,莫要让世子再犯下不应存在的过错”。
“即便您当真不愿迈出这一步,也该让奴婢遣人去府外查探一番,世子今日去了淮南王府当是事实,然而奴婢却只觉此事颇为怪异……”
“依着世子的脾性,他断不会无缘无故闯入淮南王府中,只怕其内却是有着佟妃的刻意,王妃,您便准了奴婢的心愿,让奴婢派人出府一遭,便是让奴婢自个儿去府外查明此事,亦好过在这院内苦等着院外的消息”。
安诗滢听到此处却是止住了手下的动作,倒是抬眸望向了面前的金身佛像,她思索了许久,终而出声说道:“可是代玉,你要我如何面对萧成言,而我又有何脸面出现在淮南王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