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云峰是无须山的最高峰,高两千七百三十一丈,山势险峻,陡峭挺拔,悬崖绝壁,不可攀缘。山巅积雪终年不化,万古银装,依山势分布着三座灵巧的天青色宫殿。这便是羽族所筑的浮城。
万仞绝壁之上,寒风彻骨,云海翻腾,蜿蜒起伏的山林影影绰绰,长空中偶尔传来几道秃鹫尖锐凄厉的叫声。一个身影独坐在崖石之上,带着兜帽的灰色大氅将他包裹得严严实实,从远处看宛如一块古朴的灰色石头。
突然,一个白色的不明物体朝他疾速飞来,他身手敏捷地凌空一跃,那东西擦着大氅的边缘掠过。还未等他落地,又一个白色物体袭来,他单手撑了一下石头,借力旋身,一脚将那东西踢出去砸在了地上,原来是一团雪球。
不远处,一个同样裹着灰色大氅的男子掂了掂手上的五个雪球,唇边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刹那间,五个雪球先后从不同的方位向他袭来,他灵敏地在空中腾闪挪移,却还是不慎让一个雪球打掉了兜帽,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如瀑发丝随风飞扬。落地转身的一瞬,一团雪球正正砸在胸口。
“你赢了。”风羽伸手抖了抖大氅上的雪,戴好兜帽,又坐回石头上。
那个人缓缓向他走过来:“身体刚好一点就跑出来吹风,你还以为自己在羽界呢?”
“我只是出来透透气。”
“怎么,被派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郁闷了?想回羽界了?”
“没有。”
“没有?呵。”廷舟轻笑了一声,带着三分调侃七分诘问,“你究竟是因为什么被发配到这个鬼地方的?听闻二公主自出生后便被锁在寝殿,君上对她一直都不闻不问,这次降罪于你,不仅仅是因为你误伤了她吧?”
“与你无关。”
“你……!”男子气极,一把揪住了他大氅的领子,怒目瞪着他,“当初在赤霄军中,二殿下最器重的就是你,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你对得起二殿下的栽培么?!”
“……赤霄军早已解散了。”
“风羽!”男子沉声厉喝,恨不得将他暴打一顿,却见他仍旧是一副破罐破摔的模样,忽然又觉得没意思,松开他的领子,道,“算了,既然你不想说,就当我没问吧。但是有一个问题你必须回答我。为何你如今的修为这么差?你刚到第一日病倒时我就怀疑,即便环境不适应,也不该病得这么重。方才我最后那一击,你本应可以躲开的。”
“廷舟,这些年,你的修为精进了很多。”
“呵,你不用夸我,之前我就比不过你,我有多少斤两我自己心里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风羽紧了紧大氅,淡淡道:“没什么,不过拿了些修为做了件护体的法器。”
廷舟瞥了他一眼,从大氅下拿出个酒囊来扔给他:“是为了二公主?”
他默认。打开酒囊,闻着刺鼻的酒味儿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还是仰头灌了一口。烈酒入喉,仿佛有一团火沿着喉咙一路灼烧。虽然不适,却也给身体带来了一丝暖意。
刚到浮城时,廷舟给他酒,他闻着浓烈的酒味儿蹙眉摇了摇头:“羽族从不饮烈酒。”
廷舟说,在这浮城,唯有烈酒相伴,才能捱过这噬骨的寒冷。
是啊,对于长居温室的羽族来说,这里实在太冷了,唯有烈酒才能稍稍驱散寒意。
“你尽心竭力守着她,心甘情愿奉上修为,甚至不惜搭上前途被发配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折腾得半条命都没了。可我怎么听说,人家非但不领情,还射了你一箭?”
“那是误会。”
“误会?呵,真不知那位二公主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若以后有机会,真想见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