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逸和琛泽眼神复杂地看向对方。刚坐定，就看到主屋的门被慢慢地推开了。

在看到轩皇的一瞬间，轩逸和琛泽吓得赶紧站起身来。

饶是轩逸在心中预想了很多父皇出来的画面--颓然，苍老。但是当他真正看到父皇出来的一瞬间，他竟还是被吓到了。

虽然对于“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他并不能做到完美的诠释，但是他也是自认的定力极好。只不过，这样的父皇是他从未见过的。

轩辕的陛下从未有过如此的颓然，衣冠不整。他的衣衫都像是沾染了些许的心殇。眼神无光，如一潭死水。青丝散乱，发间又多了几许白发。整个人说不出的颓态。

轩皇心中十分地清楚，他的心已然随浣云去了。就像是被抽了筋的龙女，如同行尸走肉。从此以后，这世间又多了一具没有心的躯壳。

原来这世间，真的有一夜白头。

“父皇......”轩逸担心地唤着。

但是轩皇只淡淡地瞥了轩逸一眼，便径直走向若茗住的屋子。

在门外，他听到了若茗撕心裂肺的哭声，终于在那一霎那，他强忍了很久的眼泪还是落下了。

一滴，两滴，眼泪就像是决了堤，怎么也止不住。

他推门的手顿了顿，左手无力地抵在门上，右手紧紧地抓着胸前的衣衫。

轩逸看到父皇如此地失态，他并没有走上前去，而是转身，和琛泽默默地走远了。

“不悔，不怨，不悔，不怨，不悔，不怨......”云姨母临终的话语仍萦绕耳畔，“真的不悔，不怨吗？”轩逸呢喃着走远。

若茗自那日晕厥后便一直沉沉地睡着，魑魅担心她的身子，给她输了些内力，这才叫她的脸色好看了些。

若茗哭得累了，也渐渐安稳了自己的情绪。

听到屋内哭声减弱，轩皇犹豫着推开了门。

在看清楚来者何人后，若茗的眼神中藏不住的恨意：“我有些话想单独和他说。”若茗声音冷冷地，对魑魅恳求道。

魑魅并没有回答什么，他起身给若茗掖了掖被角，而后转身出了屋子。

若茗脸色苍白地瘫在床榻上，她瞥了一眼轩皇，眼神中满满的厌恶：“姑姑早就料到了这一天，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姑姑这一辈子，负了南诏，负了云族，却独独不肯负你。而你，宁负她，不负天下！”若茗抬眼看了着轩皇的脸色，颤着声说道：“姑姑被她的身份，被你的情桎梏了一生，可是她从未后悔过......”轩皇微低着头，可是若茗还是看到了轩皇眼眶中蓄着的泪。

她没有停下，反而继续说到：“对于姑姑的身后事......”

若茗心有不忍，却还是勉强开了口：“将姑姑火化了吧，然后，趁着有风的日子，扬了它。这是姑姑最后的心愿......”若茗环顾四周，心痛难抑：“居云观里的一切，你若是想留便都带走，姑姑也没有什么可以留下做念想的物件了。我本意是不想让你拿走属于这里的任何东西，之所以这样做，只是不忍拂了姑姑的意罢了。”

若茗看着轩皇憔悴的容颜，她嘴唇动了动，却没再说什么。

轩皇看着若茗并不打算再开口，他转身欲离开，可是刚走到门口，他突然间站定，犹豫着问道：“你不恨我吗？”

“恨？”若茗痛苦地闭上了双眼，脑海里满满地都是姑姑的笑颜，旋即又睁开双眼，目光如炬地盯着轩皇，轻声开口道：“我不敢！你也不配！”

她刚说完，就看到轩皇很狼狈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