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太尉本是姑苏人,太尉府雕梁画栋,一草一木都雕刻出了江南人特有的风雅脱俗。
青石斑驳,青竹林立,碧水清浅的美景间,有眉目如画的橙衣少女,正在舞剑。
钱婉儿额上坠着晶莹的汗珠,如瀑黑发被汗珠粘在那浅麦色的肌肤上,少了一分妩媚,多了一分飒爽。
秦怀璧阻止了想要上前的青瓷,未曾出声打扰,只带着她越过半圆的拱桥默默去了凉亭处坐下。
古亭悠悠,早有侍女奉上了倒好的香茶来,轻声细语儿地道了一声:“公主慢用。”
秦怀璧浅呷了一口,入口清润,带着浅浅的茶涩和三分需要细品的清甜。
是新供的雨前龙井。
水波荡漾,凉风徐徐,口中品着香茶,眼前美人舞剑,想来世外桃源的美景,应当也不过如此了。
这剑又舞了两刻方才停下。
橙衣少女负剑而立,定身后方将宝剑丢入身侧捧着剑鞘迎上来的侍女手中,侍女递上香帕,钱婉儿接过来随手擦了额头一把,便拿起水壶痛饮了一口,接着将水壶和帕子一并扔回那侍女手中,手一挥便示意侍女退下。
她大跨步来到桥上,道:“臣女钱婉儿,参见公主。”
“本公主难得来你府邸拜访,客随主便就是。”
钱婉儿是个利落的,当即便起了身道:“是。”
接着便坐在了秦怀璧的下首。
二人相顾无言,各自端着一杯茶,皆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
秦怀璧今日刻意为了不引人注目而换了淡雅装束,而钱婉儿依旧是一身耀目的橙色襦裙,外头配了一条绣了扶桑花的小袖褙子,梳的是利落飒爽的双刀髻,除了挽发的发钗之外便没了其余的装饰,倒同寻常的官家女子不甚相同。
秦怀璧撂下茶杯,道:“本殿下上月得钱姑娘相救,还未曾亲自道谢,今日登门,不知是否扰了姑娘练剑的雅兴?”
钱婉儿道:“扰都扰了,说这些又做什么?再说公主虽然前来,也未曾立刻便叫我前来招呼,我自然无谓的。”
她话说的不客气,秦怀璧却不恼,反而笑道:“想来全京中的官家儿女里,敢同我这样说话的,也只有钱姑娘你一个了。”
钱婉儿道:“我并不懂什么曲意逢迎,实不相瞒,那日救公主只是举手之劳,其实天下想要救公主的并不在少数,我应当是算不得什么特殊之人,公主千金之躯,又何必要大老远跑上这一趟呢?”
秦怀璧闻言不由笑了。
“不动曲意逢迎?若是不懂的话,姑娘那日当真还会出手相救么?”
钱婉儿冷笑一声,直言不讳道:“公主难道是觉得婉儿当真是为了讨好镇海侯才会救下公主的吧?”
她自小被当男孩养,一向是最讨厌被旁人误解的,此刻看着秦怀璧那副挑着眉毛笑而不语,满脸写着“难道不是么”的样子便是怎么看怎么讨厌。
钱婉儿看着她这一副嘴脸,登时火气就窜上来了。
她不悦道:“您为何这般看着我?难道是不信臣女所言不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