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沈白月那月白色的青莲外袍上便多了十几个油乎乎的梅花足印,连带着脸上都被溅上了不少的油渍。
定睛一看,闯了祸的却赫然是一只皮毛湛亮的小银狐。
它此刻正昂着头,扬着尾巴,神气活现地站在沈白月面前的桌上,而沈白月身上的油渍,自然是它的杰作。
沈白月浑身狼狈,便也顾不得旁的了,当即便扶着琉璃的手臂站起身来,指着那银狐尖叫道:“何处而来的畜生!谁这般不识礼数,竟将这等野物带来此处!”
她现下气急败坏,正如她最看不起的市井妇人并无两样,哪还有方才端庄清冷的模样?
秦怀璧憋着笑,冲着明珠招了招手,道:“明珠,到我这来。”
明珠亲亲热热地扑到她脚边,许是知晓自己足下肮脏便识趣的未曾往秦怀璧怀中跳,只是如一只狗一般地用头顶蹭了蹭秦怀璧的膝盖。
见是她的狐狸,沈白月更是大怒,推开为自己擦着脸的琥珀,指着秦怀璧道:“你不承认剽窃之事也就罢了,竟还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折辱与我?你此举下流无耻,算什么君子?!”
她说着便要脱去身上满是油渍的大袖袍,却有一只清润如雪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
沈白月一怔,转头却见一个清丽少女正笑意盈盈地抓着她的外袍。
而这少女,正是当日在生辰宴上命人将她拖走掌掴的那个大宫女。
茗青敷衍地福了福身,道:“这衣裳我家公子陪您几件都行,只是这重要证物可不好让你就这般带走,不妨还是将东西留下吧?”
沈白月不由冷笑:“衣裳是我的,你却说它是证物?姑娘,您和您家少爷不愧为主仆,这张口就来的本事,只怕旁人是学不会的。”
茗青却挽唇一笑。
她不动声色拿出一本书来。
“若是加上这个呢?”
场上看戏的人中不乏有沈白月的追求者,如今见了这分外荒唐的大戏便觉得正是自己表现的机会,便扬着嗓子道:“这位姑娘,你是不是傻啦?拿本书拿走人家沈姑娘的一件儿衣裳就称自己未曾剽窃人家的诗文,敢问姑娘,就算编故事也弄些像样的好不好?”
然而沈白月脸色却是猛地白了。
茗青笑吟吟地走到众人跟前,亮出某页,在众人面前分别展示了一圈,道:“诸位请看,上面的梅花印正是方才那银狐所踩出的,无论是大小,形状,皆同沈姑娘外袍上方才被踩出的是一模一样的。”
那人更是一头雾水,依旧抻着嗓子问道:“即便如此,又能说明什么?”
秦怀璧起身对秦昭昭道:“公主,可否将方才沈姑娘所呈的书册借草民一用。”
秦昭昭扬了扬下巴,示意唤纹依她所言。
拿到秦昭昭手中的《白月集》,秦怀璧便将书页一同翻至《忆芙蓉》一章。
茗青手中的《忆芙蓉》那章显然被墨迹所打翻,上面尽数是洇成深色的墨渍和不规则的梅花脚印,而沈白月自己那本的书页上,却是干干净净。
可让众人惊愕的,却不是这个。
只见这两页书中,两首《忆芙蓉》名字的确相同,可诗作内容,赫然是截然不同的。
众人见此不由疑团更甚,不由交头接耳地议论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