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墨澜的想法?
半雪沉吸一口气,嘴角露出一丝惨笑,她慢慢地开口答道:“我对他,大概只剩下恨了。”
她所有那些莫名地、异常的、甚至是有些期盼的情绪在她躺着的那一个月转变成了无尽的恨意。
她恨墨澜杀了花溪,她恨墨澜杀了一个又一个在她生命中给了她温暖的人,她恨墨澜将自己当成玩物,当成筹码。
最恨的是,她对墨澜产生过不该有的希冀。
半雪扶着把手缓缓地站起身,玲珑不明地想要扶她,却被她摁下。
她走到中间,对着柏麟跪了下来,磕了一记重重的头。
“辜负了陛下的信任,我无言可辨,这一拜,是对陛下说声抱歉。”
而后她又再磕了一记,“于天宫,陛下时常宽待于我,还曾悉心教导。这一拜,是对陛下的恩情道一声感谢。”
柏麟见状撑着身体想要下床扶她起身,但一用力却开始轻咳。
半雪抬起头后又呼了一口气,再磕了一记,“我无颜再留在这里,这一拜,是对陛下告别,望陛下珍重身体,能早日从这苦海中解救苍生。”
她磕完三个头后便站起身,随后朝着玲珑笑了一下,“也谢谢你对我一直以来的照顾,保重。”
此次离别,她大概是再也见到大家了。
半雪思定后一脸决绝之意,她旋即转身要离开。
“站住!”
柏麟急忙出声喝止,玲珑也立即上前抓住她的手。
半雪心中所想已在脸上表露无遗,明光也化出屏障挡在她的面前。
“你以为你落入墨澜之手,就能找到机会与他同归于尽吗?清河、柏雅谁人之力不在你之上?你出去除了无辜牺牲自己性命,还能带来什么?”
柏麟压着心口又传来的痛意,沉声说道。
“半雪仙子莫要逞能!”菱伏也出声拦道。东尧帝君同样开口说道:“我儿司嘉如今还在魔人之手,还得靠你细细告知魔窝的情况才能谋划如何救出,你若就这么离去,我们还能向谁打听?”
半雪闻言停下了欲迈出的脚步,她仍背对着众仙,似在思考着什么。
柏麟抬眼还要再多言,却被眼前这瘦弱的身躯,穿着红色衣袍的背影给震住。他的眼前再次重合了许多画面,连着在天宫被墨澜激起的画面,竟慢慢结成了一段零七碎八的记忆,一段不曾在他脑海存在过的记忆。
“啊!”
柏麟心口的巨痛瞬时爆发,心间的疼痛蔓延到脑部,仿佛有一道身体里的禁制正在被冲破,他惨痛一叫,口吐鲜血。
逖海连忙上前查看,又施了不少医法才勉强压住柏麟的痛感。
众仙吓得围近柏麟,明光将柏麟倚靠在自己身上,神色紧张地看向柏麟。
半雪慌忙靠近,“陛下你这是怎么了?”
柏麟忽然一把抓过半雪的手,“你这身衣服是墨澜给你选的?”
半雪低头看了看自己艳红的衣裙,猛然意识到这衣服或许和那春江水调一样,都是墨澜刻意为之的,他在激发出柏麟的痛苦!
“陛下若是见了我这身衣服会不舒服,我立刻去换掉!”
“不必了!”
柏麟在逖海的医治下再次平稳下来,他抬眼扫了众仙,出声说道:“孤没事了,不过有些疑问还需要与明光上神、司命上神问清楚,你们都先出去吧。”
半雪的手被他放开,众仙闻言皆是微怔,而后听命出殿。
确认众仙离去后,柏麟才出声问向司命:“我在凡界历劫时,化身的哑奴出了本名云海,还有一个化名叫做阿代对吧?”
司命闻言怔然片刻,完全不敢接话。柏麟怎么会说起这个?等等?他是怎么知道,难道?!
明光在旁也是全然震惊,柏麟刚刚如元神俱灭般的疼痛难道是冲破了忘情咒的禁制吗?
不可能!这自古被种下忘情咒之人至陨灭都不可能再想起被封住的过往,不可能的……
“看来是了。”柏麟扫了他们那异乎寻常的反应,淡淡一笑。
“司命,且不论为何这段往事会被孤遗忘,就论孤被唤作阿代的这个过往为什么没有被记录在流光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