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不了甩手离京,你妹妹可没有退路。”武振英轻声答。
顾梁汾连忙反对道:“这不成!绝对不成!”缓了一口气又说,“咱们自己做不到神不知鬼不觉,咱们一动,她必然就知道了,她现在不可能让您冒这个险!”
“老老老老爷!”吕叔忽然疾步进来,“您看谁来了?”
吕叔后面跟进来一位身穿长比甲的女子,她摘了帷帽,武振英一眼就认出她是当日给思卿驾车的女扮男装的小厮。顾梁汾却认出她是沈浣画的侍女,于是开口:“霞……霞什么姑娘?你怎么……”
霞初笑了笑,轻声道:“顾先生回来了?没想到顾先生还认得奴婢,奴婢如今叫霞初了。我们家姑娘没了以后,奴婢跟了我们姑爷府上的大姑奶奶去。”说完和武振英见礼,“姑娘遣奴婢来告知先生,傅老先生的事,应当能善了,请武老先生和顾先生不要担心,那件事,也暂且不要动手。”
顾梁汾脱口就说:“不成,她不能冒这个险。”
霞初道:“杜翰长北上,是我们姑娘的意思。我们姑娘说,同为孤山社林老先生门下,徐大司农一味装死,杜翰长却总是往前头凑,这不好。还有浙江姚抚院那一班人,急吼吼地上折子,反倒把事情越弄越麻烦。这件事,少点儿人掺和才好解决。”
“那她也得给自己留条退路吧?眼下……”
霞初打断顾梁汾的话:“顾先生,您放心就是了,我们家姑娘有分寸。”
武振英也说:“我做不成,你思卿妹妹做也不成,你说怎么办?”
顾梁汾一时语塞,武振英已送霞初出去了。
待武振英折返,顾梁汾才说:“伯父,思卿说,只要端王让步,她就上表辞中宫位,然后离开禁中!”
霞初回到南苑,告诉思卿顾梁汾回来的事,思卿道:“他这么快就回来了?若是他已回来,你去这一趟未必管用,我阿兄那性子,越是说他,他越要逆反。得快些了结,倘若他们那边自作主张先把人弄出来,就坏了。”又问,“你有没有问问我阿兄,上阳郡是否无恙?”
霞初轻声说:“姑娘,武老先生在呢,奴婢没敢问。”
思卿想了想道:“也是。那你去唤程瀛洲来,我吩咐他找个合适的时机问问我兄长。”
霞初答应着去了,菱蓁走来问:“姑娘,您就这么和端王直接撕破了脸,一点儿退路都不给自己留?”
思卿道:“孟光时死的时候我已经和端王撕破脸了。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要救傅伯伯。你想想看,倘若我不用这种方式救傅伯伯,而是偷偷把傅伯伯弄出来,就必须要得到武家伯父和我兄长的帮助。武老伯牵连着江家姊姊,我哥更是牵连着上阳郡,以后应景发作,后果更是无法可想。”
菱蓁叹了口气道:“您对这件事这么上心,端王会不会起疑?”
思卿摇摇头,“我和端王对着干久了,他早麻木了。你放心,便是上表辞位,还要过朝里那一关。再说了,三哥一日不回京,我就一日不放京卫京营之权。兵符方銙比中宫之位更让他们忌惮。”
程瀛洲得了霞初传的话,抽空便打探着顾梁汾的下处,往顾梁汾在城南开的酒楼来。酒楼跑堂的招呼着他到楼上雅间坐下,他点了酒食,待菜上齐,就打发小二去了。
程瀛洲悄悄开了雅间的门,四顾一番,顺着二层回廊和垂花门靠近罩房,廊子里挂着一张画,画着折枝梅花,并题诗云:花中资格本迟迟,铁石心肠淡可知。此世何人能领略,为君终夜费相思。看来风雪无多日,香到园林第几枝。自是不开开便好,清高从未合时宜。
程瀛洲刚想往里面走,正好听见了顾梁汾的声音。
顾梁汾道:“徐兄的意思,我明白了。我还是要再问徐兄一句,这件事,徐兄有多大的把握?”
户部尚书徐文长笑道:“言路多与我交契,这势要是造起来,端王也得掂量掂量。皇后殿下自熙宁十八年正位中宫,一向高居不问政,如今皇后都觉得端王做的太过了,何况清流呢?”
顾梁汾问:“如何造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