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绎不知道怎么回答,思卿忽然见此愈发怒不可遏,站起身在殿中走来走去,“我替你回答罢。折子是江家姊姊‘遗失’的,何适之做贼心虚,先是担心折子落在我死了的便宜老子手里。不过我老子没过两天真死了,而且到死都没发作,所以何适之对叶家的疑心便少了,转而怀疑江家姊姊把这两份折子扣押在了自己手里。所以从那时候起,何适之就想方设法要针对嘉国府,想拿到这两份折子,以保自己无虞。端王根本不知道何守之联合平郡王对沈沅西下黑手,何守之为什么这般急不可耐?那是因为何家害怕!只要何家先发制人,到那时候哪怕嘉国府再拿出这两份折子反击,何家完全可以说是沈家报复,反咬一口,对吗?”
萧绎听了没说话。
“好,好,好!”思卿双颊气得通红,“我就两个问题,其一,我那便宜老子的死真的是意外吗?何适之有没有在其中推波助澜?好,就算我老子的死是意外,没人拿刀架在叶兰成的脖子上让他给他爹写那封信,那还有其二,你为什么要扣下这份折子?既然已经扣下了,为什么坐视何守之出任江西粮道?!”
说着她反手便把桌子上的物件通通扫落在地,菱蓁在外听见动静,轻声试探,“姑娘,什么东西摔碎了?”
思卿厉声道:“都退开!不准进来。”
萧绎仍然没有说话。
思卿冷笑:“你怎么不说话?一个抚州案,竟然牵连了一位国公,两个大学士,一位大司农,一位大司寇,连带着青宫,先头的皇后,还有我,真是好大的手笔!陛下真是至尊寡人!将相妻子皆可抛啊。”
萧绎吃她这一句话,终于被彻底激怒了,“我这么做只是因为长哥儿还小,担心何适之出事,牵连长哥儿!”
思卿不怒反笑,“你果真担心长哥儿,平日里为什么远着他,弄得底下人天天猜疑?长哥儿见了你,怕成那样子,你倒是用这种法子担心起长哥儿来了!长哥儿才多大,你就防贼一样防着他?好,就算你是真的担心长哥儿,为什么非要拉嘉国府下水?孟光时的事,沈沅西是有疏失,你敲打敲打他也就罢了。你怎么不考虑考虑当年孟光时怎么就忽然转性儿了?凭谁被你天天这般猜忌,不转性也得疯了!”
“我说一句,你倒是有一车话等着我。”
“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既然拿着这折子给我瞧,话又不说明白,是什么道理?”
萧绎静了静,开口道:“我当时确实担心何适之出事牵连长哥儿,我也想到过何家可能会猜忌沅西夫妇。但是我没想到……”
“好,敢作敢当!”思卿忍不住插口,“你不就是怕依沈沅西的性子,将来嘉国府必定向着长哥儿,到时候嘉国府和何家难免会搅在一处。他们为了长哥儿搅在一处,自然势大,你岂能不未雨绸缪!”
萧绎被戳到了痛处,思卿复道:“你今儿看着沈沅西不死不活的模样忽然就心软了?那你怎么不把折子直接给他瞧,偏偏来找我?”
萧绎道:“你说过,等我和盘托出那一天。”
思卿大怒,反手又把几案上的瓷瓶打落在地,“合着责任在我?你不就是想着想要这折子的,除了何适之,还有被泼了脏水急着辩驳的我那便宜老子。他死了,我把府里翻了一遍,这折子也有可能是我扣下的。我扣下折子,想看嘉国府和何家闹个天翻地覆,我好坐收渔利?折子若在我这儿,你不就摘清楚了?”
萧绎浑身发抖,“你就这么看我?”
“那你要我如何看你?”思卿反问。
“我对天发誓,我绝对没有让你来替我担责的意思。”
“那你能对天发誓,你扣下这折子的时候没想到嘉国府会同何家倾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