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江东站起身把猫儿交给她抱着,轻轻启窗看了看,“应该不打紧,这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霞影炖了金桔胡桃茶来,沈江东请顾梁汾吃茶,江枫在一旁问:“武家伯父去通河,顾先生去不去?”
顾梁汾道:“那边钱家镖行当家的过寿,我和他们不熟,就不去了。武老伯挺长时间没回那边宅子看看了,这次去给钱家上寿,顺带着看看宅子,过不了几日就回来。今年过年,武老伯应该在京里过。”
江枫道:“今年难得傅老先生也在京里,倒是聚的齐整。”
顾梁汾想了想还是道:“陌溦想着回西京去上坟,只恐今年雨水大,坟立不住。我们还没定下今年去不去。若是去,只怕年下回不来。”
沈江东听了,算了一算,口里道:“是了,她母亲没了整十五年了。”
顾梁汾颔首。
提到靖国公家,室内忽然一片安静。江枫怀中的猫儿忽然伸出爪子掏江枫颈间挂的珠链,江枫连忙将猫儿举起来,笑道:“它倒不认生,带回府里去,多宝阁上的摆件通通都要遭殃。”
霞影笑道:“看扯坏了姑娘给夫人戴上的珠链。”说完抱过猫儿,江枫连忙把珠链掖回衣襟里面去了。
顾梁汾忽然问霞影:“你们姑娘是不是病了?”
霞影奇道:“顾先生您又听谁说的?”
顾梁汾道:“是杜嗣忠。”
霞影道:“没有的事,姑娘躲懒罢了。”
“她从前秋天里惯好冒风,”顾梁汾道,“我以为今年到了秋天又犯了那症候。”
“对了梁汾,杜嗣忠那位业师林世仪林老先生,你是不是认得?”沈江东问。
顾梁汾道:“认得,他同傅伯伯从前是孤山的同窗。只不过傅伯伯中途弃文从了医,往来就不如从前多了。”
“国朝以来,孤山出了不少名人,”沈江东笑道,“原来傅老先生原也是孤山社的。”
江枫问:“孤山书院还出过什么人物?”
“怪道你连这个也不知?”沈江东笑道,“先头致仕的华盖殿大学郑以勤就是孤山社的。”
不知为何江枫听了神色颇为尴尬,顾梁汾不知道郑以勤是沈江东夫妇说亲时的保山,只见江枫面色有异,连忙道:“如今的浙江巡抚姚远图,当年同林世仪林老先生也是同窗。”
沈江东心里一动,暗道余允和出事的时候姚远图是不是帮傅临川脱身来着?若是如此,姚远图又是方面大员里和叶秀峰最不和睦、且当年带头反对过继立叶氏女为后的,不知思卿怎么想?然而他口里说的却是:“杜嗣忠应当是半个孤山门生?他也算是少年高位、文臣翘楚了。”
说话间雨已经停了,顾梁汾忽然想起自己还没把方子写下来,于是要了纸笔写了三建汤的配法,因恐雨再下起来,匆匆告辞出去了。
江枫送了顾梁汾出园子,折回来对沈江东道:“你有些不厚道。”
沈江东笑道:“你知道了?”
“殿下告诉我了只言片语,”江枫道,“你怎么不问我,反拿话去套顾先生?”
“这不是正好说到姚远图身上了,”沈江东道,“我也不知道殿下会和你说这个。”
江枫叹了口气道:“瞧着吧,打了几年仗,都要空了。到时候一个织造局,一个市舶司,都是白银如流水的地方,浙江和内廷司且有扯皮的日子呢。”
“我本不是想问这个,”沈江东道,“我想问靖国公家的事来着。”
江枫想了想道:“我看顾先生未必知道多少颜家的事。”
沈江东叹了口气道:“当年以余允和的案子为开端,靖国公府出了事。傅老先生挂着余允和的案子,老六是靖国公之女。如今顾先生娶了老六,也难怪陛下对老六如此紧张,迫不及待地将事情告诉我们,就是怕老六忽然出事,在外没有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