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绎说完叹了口气,放下梳篦又帮思卿卸了阁鬓,复道:“对了,还有件事要告诉你,郑以勤要回京里来了。”
郑以勤当年在朝颇有声望,先帝对其颇为礼敬。熙宁初年以大学士致仕,退居原籍万州颐养。思卿听了萧绎的话沉吟道:“他还肯回来?话说他来教教长哥儿念书,那是最好不过的。”
萧绎笑着摇了摇头,“从前皇祖母说他古怪,面儿上平和,底下偏执。我读书的时候,就没选他做蒙师。他是孤山出身,傅老先生可认得他?”
思卿道:“听傅伯伯提起过,他从前似乎和傅伯伯是同窗。但是他的年岁比傅伯伯他们大不少,官又大,原籍也不在南边,所以我没见过他。”
萧绎想了想道:“郑以勤家应该和你兄长家里有亲。”
“我哥打小跟傅伯伯长的,谢家的事情他不知道多少,”思卿道。
“顾家还是有人在朝里的”,萧绎道,“现任的四川巡按谢衍好像就是顾家人。算起来可能应该和梁汾一辈?”
思卿想了想道:“可能是罢,我哥原名其实唤作‘谢衡’,他以前也落“顾衡”,听起来是一辈的。但我哥跟了傅伯伯长大,也就不大愿意提本名了。”
萧绎点了点头,心道原来顾梁汾、思卿兄妹原来都欲弃本名不用。正想着,只听思卿问道:“郑以勤上京来做什么?”
萧绎道:“我请他回来修书的。”说完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他跟端王叔不大和睦。”
思卿哼了一声,“他跟端王不和睦,从前端王得势他不敢来,如今端王栽了两次跟头,他倒是愿意回京里来了。他都多大岁数了?还来淌这趟浑水。”
“他儿子在闽地任职,前方的战事不顺利,可能担心他儿子罢。”萧绎道,“估计等到我离京时他还到不了帝京。等他到了,你傅伯伯又在京里,你都去见见。”
“我小时候从没见过郑家人,没什么旧好叙,”思卿道,“三哥,我晓得你的意思,也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虽说如今没人再盯着傅伯伯了,我和傅伯伯的事,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当年孤山社那一帮人,傅伯伯跟林世仪林老先生走的还近些,其他的不过如此。去年傅伯伯出事,那浙江巡抚姚远图——他也是孤山出身,我很疑他想把傅伯伯给卖了。这位郑阁老是什么人,我还没闹清楚,我和傅伯伯的事,还是先别让他知晓。”
萧绎听了细细想了一回,颔首道:“那到时候你自己忖度着办罢。我尽量早些回来,但愿此行一切顺利。”
思卿轻轻靠在萧绎的肩上,“真不想让你离京去。”
萧绎叹了口气,“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思卿坐直了身子道:“是谁?进来说话。”
云初推门进来,请了双安,禀报道:“何美人派人回来禀报,说慈恩寺那边都收拾妥当了,明儿请姑娘和贵太妃、周贵妃都去走走。”
萧绎听了道:“咱们都去,我陪小娘娘,你去看看你傅伯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