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卿强自镇定,抬了抬眸子,“我相信以江家姊姊的本事,她不会轻易为人所擒,我们静静心,再等等看会不会有消息。”
午后有府军卫的人悄悄来见露初,露初挣扎着见了,待那人离去,露初面色白得骇人,身子摇摇欲坠。思卿急忙从楼梯上走下来扶住露初问:“怎么了?有什么消息么?”
露初手里拈着一枚宝塔耳坠儿,勉强道:“霞影姊姊说这是沈夫人之物,是端府的人在城西的巷子里捡拾的。禁军去周围搜过了,已然毫无沈夫人的踪迹……”
这日弹劾刑部侍郎岳文康的有失官箴的奏折如雪片一般飞去内阁,岳文康闭门难出。范子冉忙着将奏疏转至今上行辕,忙的谁也不见。嘉国府对外宣称江枫患疾,操纵府军卫庞大暗哨网的罗盘只得暂时交给病弱的露初。江枫失踪打乱了她与程瀛洲全部的布局,让程瀛洲焦头烂额。而程瀛洲的异常让京卫愈发不安,羽林卫的数位属员联袂至刑书府邸“喝茶”,坐下就不肯走,最终逼迫刑书现身,主动出面来见程瀛洲。
“其实那天晚上,岳侍郎就在我府上吃酒,”刑书沉吟,“其实一开始我确实有点儿怀疑岳侍郎,因为那天闹到挺晚的,我送他出来,外面一个闲人也没有。我想着我要避嫌,万一……那我也有失察之罪。只是如今看来,岳侍郎没什么问题……”
程瀛洲熬得头脑发胀,没心思听这些散话,敷衍了刑书几句。刑书说自己仍去查匿名投书人的下落,程瀛洲心知在江枫失踪之前已经发现线索,找到江枫才是当务之急,所以随口敷衍了刑书两句,方送他走了出去。
待刑书打轿离开已近日暮,程瀛洲又至汲古阁面见思卿,思卿听了他的话,沉声道:“岳文康被劾,刑书再称病不理事,只怕下一个被劾的就是刑书自己了——不必理会他,他是个很有成算的。你来的正好,我正想同你商量,倘若过了今天还是没有嘉国夫人的消息,那就不能再拖延了,明日晚时,准备动手罢。”
程瀛洲有些迟疑,“急着动手,打草惊蛇,可能会让之前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且万一沈夫人在他们手中,逼急了他们,他们会不会对沈夫人不利?”
思卿道:“此节我也想过,但是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现在是无论动不动手,嘉国夫人都会有危险。”
程瀛洲道:“沈夫人一失踪,禁军就加强了所有城门的戒备,他们应该出不了城。只要出不了城……”
“帝京这么大,就算在城内,一时间也难以找到,”思卿心神慌乱,暗思是自己让江枫卷入此中,如果是自己害了她,来日有何面目去见武振英?想到武振英,她忽然问:“武宅那边也没有消息传来?”
程瀛洲摇了摇头道:“没有,只有端府找到了一点线索,而后禁军去把周围都翻找过了,什么也没找到。沈夫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思卿追问道:“你有没有问问老十一,嘉国夫人离开端王府时,是个什么样的情形?”
程瀛洲把江枫离开端王府时的情形细细说了,又将禁军与端府所派遣的人在端府周围搜寻江枫下落的过程也叙述了一边。思卿听了觉得他们的布置细密非常,无可挑剔,只得叹了口气,“昨儿露初抄了两句诗,千载功名身外影,百岁荣辱镜中花。老程,如果此役不胜,不仅不能一举拿下定藩在帝京的谍网,还可能使我万劫不复。你——你行事要顾虑京卫,不要顾虑于我。”
程瀛洲一愣,“臣不敢答应。”
思卿道:“那就先不说这个。”思卿同程瀛洲议定,倘若明日晚间还没有江枫的消息,入夜之后以烟花为号,各处同时动手。二人反复确认过细节,程瀛洲方从角门悄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