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第一条就已经罪该万死,更别说税银乃是国家之本。
此案一下,全国震荡。
皇帝亲自拟定罪己诏,反省自身。
底下的百信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京城已经经历了几场血雨腥风。
谢蕴清趴在案几上,内室里的熏香袅袅,清雅的香有宁心静神的效果,室内的少年却始终都静不下来。
“我做错了吗?”
谢蕴清问。
沈君誉无奈地叹了口气,为她将毛毯盖上,如今虽然已经是春三月,冷风仍旧容易吹得人骨头冷,尤其是谢蕴清这种体弱的。
“你还想得风寒么。”沈君誉见少年不耐烦地拉开毛毯,还没继续说完,就见少年忽然烦躁地推翻棋盘,目光清湛中带着一丝慌乱。
“你什么时候会怀疑自己了?想怎么做便怎么做,天塌了还有臣子顶着。”沈君誉替她收起凌乱的棋子,两人手忙脚乱地收拾。
少年长发散落,颇有些不修边幅,发丝落在沈君誉的指尖有些痒。
沈君誉用力控制着,才没有去触碰她的头发。
“沈将军……”谢蕴清忽然仰躺在还没有收拾好的棋子上,对上沈君誉慌乱的目光,她眼尾带着红,无形地勾人。
“郑氏两世害我,我便让他们再也不能参与朝政,郑氏男子流放千里……”谢蕴清用手遮着眼睛,莹白如玉的手指还夹着一枚黑子。
她手一滑,黑子落在了脸上。
沈君誉无奈,这棋子是没法收拾了。
赖皮小皇帝躺在上面,不嫌硌得慌吗。
“你会觉得我很过分吗?”谢蕴清问。
“不会。”沈君誉下意识答道。
“我要听真话。如今朝中言官炸开了锅,一个个谴责我不该对世家如此狠毒,可世家一日不除,大梁的毒瘤如何拔出?”
谢蕴清难受地挪动身子,她才发现自己背压着棋子。
她不耐烦地扫开,没等沈君誉回答,她又自言自语道:“如果不是我多加注意,林鸿这种有真才实学的寒族,可能就要在世家的倾轧下,永远都不能再用自己的真实姓名以及自己辛苦得到的东西——科举头名。”
“京兆郡是这样,更别说其他地方了。”
“如果想要走出这个地方,就必须卸下大梁的担子,可现在还不够。”
沈君誉静静地听着,他对陛下这些惊世骇俗的话,抱有包容的心态,他觉得小皇帝的存在也许就是来打破这种局面的。
只是她急切了一些。
像是急于走出樊笼,撕扯地双手鲜血淋漓的幼兽。
“陛下,您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沈君誉良久才开口,他对朝政之事并不敏感,但他想尽全力帮助小皇帝,让她能够永远像去山神庙的路上,自由自在。
无论需要什么样的代价。
“独孤砚等不及了。”谢蕴清说。
“他一旦即位,就会对大梁下手,如今的大梁看似平和,深水之下却各有异心,还不知道该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