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匹的嘶鸣声伴随着男子浑厚的嗓音。
“陛下,上京城外的渡口,抓获郑氏余孽。”沈君誉从马上跃下,几步来到谢蕴清身边,他看了一眼郑府朱红色的大门,随后抱拳道:“陛下,郑氏的老弱妇孺都已经押往大理寺……”
“告诉大理寺好好安置,不要寒了大臣的心。”谢蕴清说完,就往郑府内走去。
郑阁老端坐在前厅,看得出是强打精神,他在看见谢蕴清的那一刻,像是放下了什么包袱,颓然道:“陛下要如何才肯放过郑氏一族?”
谢蕴清眼里还含着温和的笑意,嘴唇的弧度看起来和煦又美好,她步伐轻盈,像是轻赴一场晚宴。
她甚至还带着点愉悦道:“放过,怎么才算放过?”
年轻的君王明明是一副认真求问的态度,却让郑阁老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手指放在了茶盏边缘,收手的时候太过用力,里面的茶水溅了出来。
索性不是太烫。
茶叶溅出来沾在了花纹反复的官袍袖子上,沾染出难堪的痕迹,郑阁老忍耐着,手指颤抖着,最终打翻了茶盏。
“砰”地一声,沈君誉原本守在外面,他疑心有什么意外,便快步上前查看情况。
“陛下……”
“无事。”谢蕴清抬手,示意沈君誉不要太紧张。
她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来大,眼睛里的嘲讽如有实质,她如愿看见郑阁老的脸色越来越灰白。
谢蕴清忽然笑了。
“你也有今天呀。”轻柔的话语带着点女儿家特有的娇柔,可惜在场除了沈君誉,无人注意到这个细节。
“陛下究竟要如何,难道您忘了是谁扶持您登上皇位的吗?都说飞鸟尽良弓藏,老臣实在难以想象,坐拥天下的君王会做出这等道德败坏,忘恩负义之事!”
郑阁老话语里藏着怒火,似乎是再也忍受不了谢蕴清眼里轻佻的嘲讽,他多年受人尊敬,根本无法接受这种轻视,即使是九五之尊,在他眼里也不过是当年皇宫里备受冷落的可怜皇子。
谢蕴清没有回答,而是报以痛快的笑声,她眼角里笑出了泪花,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
“朕当然没忘,是谁将朕从渡船上用绳索绑回来,用阿娘的命威胁朕,若是不做他们手中的提线木偶,便会随时废掉……朕这个废物皇子。”谢蕴清说这话时,神采飞扬,似乎是在回忆什么美好的往事。
如果忽略她眼睛里都是冰冷的讥诮,沈君誉真的会以为她是高兴的。
“陛下……您的风寒才好,别动气。”沈君誉忍不住劝了一句。
谢蕴清听了他的话,才微微收敛,只是她轻轻地把玩着手里的匕首,随后抽出来唰一下捅在了郑阁老的手边。
圆桌上被匕首捅开一道裂隙。
郑阁老吓得脸色惨白。
“你……你疯了?”
这句话有些熟悉,谢蕴清说:“你这句话,废太后也曾经说过,你知道她的下场。”
郑阁老颤抖着从匕首旁边移开手,手指却忍不住抖动,他年纪大了经不起这种恐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