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被关进箱子里,何九歌每天只有一次呼吸新鲜空气的机会。这个时间很短,只有吃饭喝水的时间。
但她渐渐觉出奇怪来,一天中大部分的时间她都在昏睡着。即便是吃饭时,也是浑身无力,昏昏沉沉的。
她怀疑过,也许是他们在饭和水中下了药,避免意外。
有了这个发现以后,她就故意把饭打翻,只喝水。挨了一顿骂被关回箱子里。
然而,没过多久,她又昏沉了。
下一次箱子打开时,她就把水打翻。又是一顿骂,被重新塞进箱子里时,她已经两天没吃饭,一整天没喝水。这意味着,她还要再忍受一整天的饥饿和干渴。
清醒时的日子是难熬的,尤其是又饿又渴。
何九歌不由得有些后悔,反正也不是毒药,吃就吃了。昏睡着反而好过一些。现在她整个人蜷缩着,腰酸腿麻脖子疼,简直被折磨得要发疯。
箱子缝隙漏进来一丝光线,外面的声响也在这样的环境下显得更加分明。
就这样在极致的痛苦中,也不知熬了多久,终于感觉到箱子悬空,似乎被抬起。一阵摇摇晃晃,箱子落到实处。
箱盖打开,何九歌被人拖出来。她腿麻得不行,根本站不住,那人也不管,直接把她丢到地上。
她这才有功夫观察周围。这里的感觉有些古怪,雕梁画栋壁画彩绘都透着高雅,偏偏用色艳丽明亮,有些世俗气。
“尚可。带下去梳洗,便送到教舞坊吧。”
说话的女子端坐在主座上,穿着贵气,一双眼睛像欣赏字画一样盯着她,仿佛她不是人,只是一件艺术品。
来不及多想,更来不及说话,何九歌就被人拖走。
接下来的日子简直要把人累死。何九歌到教舞坊之后,每日从早到晚地跳舞。教习舞蹈的陈姐姐倒是和蔼,犯了错也能温柔指正。可吴姐姐就严厉多了,动不动就罚加练。
一开始,她很拘谨很警惕,时刻处于紧张状态。慢慢地也融入进去,也就知道了一些信息。
这里是宿羌城的御坊司,专门为达官贵人提供歌舞赏乐。来这儿见到的那个女子是御坊司司主蓝月。
何九歌小时候学过舞蹈,有底子,学得好,很快就被特批可以登台表演。
头一次表演还是有些紧张,不过混在好几个舞姬中间,倒是缓解不少。一曲终了,舞姬们行礼准备退下,忽然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你,下来。”
所有的舞姬都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离舞台最近的男子。
进得御坊司的人非富即贵,偶尔也会点名乐舞姬服侍。甚至有的乐舞姬对此不仅不反感反而有些期待,之前也有嫁入豪门脱离奴籍的。
比如此刻,十几位舞姬中就有几个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男子抬起胖胖的手指:“后面那个!”
舞姬们的目光一下子就聚集在一起,何九歌立刻成了焦点。
台下有伺候的小厮,立刻压低声音催促:“九小姐,这位是李丞相的公子李志,能被他看上那是天大的福气,还不快去伺候着。”
人在矮檐下,她若执意不去,怕是死得更惨。再说这里大庭广众,丞相之子也是有身份的人,应该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何九歌慢慢走过去,见李志冷笑着端起一杯酒。
“喝了。”
身后的舞台上又传来乐曲声,想来又有舞姬们献舞。可她看着这杯酒一笑:“奴不胜酒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