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五,大行皇后的梓宫移至景山观德殿,乾隆仍是每日三次于梓宫前奠酒。
这一日我刚从观德殿回来,明玉正侍候我更衣,夏荷进来道:“主子,愉妃娘娘来了。”
因愉妃协助娴贵妃打理后宫事务,近来很忙,这个时候赶来,想是有什么急事儿。
我忙起身接出去,愉妃进屋坐下,茶也没顾得喝一口就道:“妹妹,阿克敦出事了。”
我初时没想起阿克敦是谁?等把茶水递给愉妃,坐下,才想起是春桃的公公,在这一世,除了乾隆、皇后,接下来就是春桃了,闻言我愣了愣:“出什么事了?”
愉妃悄悄道:“皇上刚刚传旨将阿克敦打入刑部大牢。”
我挥手命众人都退出去,只留下愉妃和夏荷,我笑道:“阿克敦是刑部尚书,囚禁于刑部大牢,昔日故旧岂会不关照?何况他是旧臣元老,皇上不过是吓吓他罢了。”乾隆对大臣素来就仁慈,阿克敦又是三朝元老。
愉妃道:“岂是吓吓他那么简单,此次怕是凶多吉少。前些日子刑部审理浙江周贤千自诉其用手遮格,中伤堂弟周尔三耳轮耳根,致其殒命一案,皇上便斥责阿克敦和汪由敦,不执己见,只蹈故辙,不但国家无以立法,且亦不能服死者之心。没几日便解退了阿克敦大学士之职。”
这事我知道,因讷亲派往四川经略军务,往返需些时日,乾隆传旨,内阁大学士办事人少,著尚书傅恒,协办大学士事务。阿克敦著解退大学士。当时我还奇怪,既然内阁大学士办事人少,怎么还把阿克敦大学士之职解退了。
愉妃又道:“皇上仁慈,哪一年勾决的犯人,不是一缓再缓,此次却为一误杀案,龙颜大怒。”
我问道:“就因为这个,将阿克敦关进刑部大牢?”我不相信因为一桩没有确准的谋杀或是误杀案,乾隆会把一个封疆大吏打入大牢。
愉妃低声道:“刚刚听娴贵妃说,翰林院奏大行皇后册文,皇上留中,想细览,发现有‘皇妣’字,清文翻译为先太后,皇上觉得此非无心之过,想传旨询问,阿克敦等皆已散去。皇上动怒,岂有呈览之本留中,未降谕旨,而请旨大臣弃而他往之理。怀疑阿克敦因解其协办大学士而心怀怨恨,立即传旨,阿克敦著解职,交刑部问罪。近来我们皇上,脾气是越来越坏了,先是责大阿哥于孝道礼仪。未克尽处甚多。又因三阿哥过错而免了纯贵妃协理六宫之职。”
送走愉妃,我心里担心春桃,自从嫁入章佳府,府里的大小事务都由她操劳,此时突遭变故,一定措手不及。当夜我即向乾隆请旨,宣章佳锦婷入宫,有些话儿我想让春桃当面跟我说。
我向乾隆请旨时,难得的是乾隆久绷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次日春桃进宫,我把众人都打发出去,春桃全身缟素,面容清俊,虽有些憔悴,到底是富贵小姐出身,姿态高雅、气宇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