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瞥了我一眼:“听说你今儿向皇贵妃请安去了?朕已传明旨,皇贵妃没有行册封礼前,贵妃之下,暂不必去请安行礼。你倒是惯会见风使舵,她还未正位中宫,你就赶紧巴结上了!”
“臣妾是贺喜去了。前月皇贵妃知臣妾晋妃位,亲来永寿宫向臣妾道喜,礼尚往来而已。”一听乾隆语锋不善,我忙告退。惹不起,咱躲得起。
乾隆唤住我:“纯贵妃病中,你少去打扰,嘉贵妃临盆在即,你行事向来没个轻重也少去烦她。”
我道:“皇上大可不必叮嘱臣妾。进宫这些年,去纯贵妃宫中的次数,屈指可数,嘉贵妃那里也不过十数次,皇贵妃、愉妃的宫里,臣妾也很少去。”话未说完,我人已到了殿外。
次日乾隆奉皇太后去畅春园。皇太后一走,连寿康宫也不用去请安了。
七月初九,嘉妃生下皇九子。次日乾隆率皇贵妃、纯贵妃、舒妃、庆贵人等一众人等移驾圆明园避暑去了,把嘉贵妃、愉妃、我,怡嫔留在宫里。想想心里有些酸楚,嘉贵妃因正在月中,不便出行,而愉妃、怡嫔是因我之故,不准出宫。现在连我也成了那个碍眼之人。
转眼到了闰七月,乾隆定于本月十七日圣驾前往盘山。朝中事务著庄亲王、平郡王、大学士张廷玉、来保、协办大学士尚书陈大受、在京总理事务。
闰七月十五,乾隆回宫看望嘉贵妃及皇九子。因圆明园离皇宫近,乾隆腿脚又勤快,隔三差五回来一趟,故而回宫时嫔妃不必接驾。
彼时我正倚在竹榻上看书,是一本关于宋仁宗第一任皇后郭皇后的故事,看到郭皇后被贬出瑶华宫那段,已是禁不住泪流满面,再看到她被太监阎文应下毒害死,更是泣不成声。感慨在后宫,即便贵为皇后又能如何?却要命丧太监之手。
明玉、夏荷等,这些日子已见惯不怪,初时还劝我小心哭坏了眼睛,渐渐见我也不理,就该干什么干什么。
忽然身后有人道:“几日不见,令妃娘娘倒学得悲春伤秋起来。主子哭,奴才们倒不闻不问。”一听乾隆的声音,我一面拭泪一面赶紧起身,“原是我看书入迷了,她们平日没少说臣妾,臣妾权当耳旁风,有时还斥责她们多事,因此他们也不敢管臣妾。”
我话还未说完,乾隆对明玉等道,你们每人去领十板子吧。说完拂袖而去。真是来去如风。却给永寿宫再来一片愁云惨雾。以至于我半个月面壁思过,连书角也不敢摸一下。
转眼八月初十,整日无所事事,憋得实在难受,
让夏荷帮忙挑几本,看了不会流泪的书看,灯光暗,看孩臂粗的烛台上,孤零零一根蜡烛,命明玉再给我掌起几根蜡烛,她低头看着我劝道:“主子整日书本不离手,小心累坏眼睛,还是安歇吧。”
我抬起头,把身子向后靠了靠说:“漫漫长夜不看书,我又能做些什么?怎么我见你们夜里连针线都做得少了?”明玉拿起一根蜡烛说:“今年内务府给的蜡烛都不够数,只用了半个月就用了一盒。昨儿夏荷去领,陈总管说今年永寿宫蜡烛的份例已经够了,再领就要吃下年的例了。”
我放下书,直起身问道:“蜡烛一年还有份例吗?”明玉把剩下的一小截蜡烛取下来,放到盒子里说:“妃的份例是每日白蜡二枝,黄蜡二枝,羊油蜡二枝,可是现在别说羊油蜡,就是白蜡和黄蜡也每日一支,都是些狗眼看人低的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