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即位初,施行宽仁执政,近年来乾隆发现文官贪腐成风,而武官惜命如性。乾隆在一道谕旨中写道:朕今年办理情实勾到案件。于侵贪人犯、及关系军务者。皆按其本罪。不少假借。较之前次勾到。则为从重办理。然实有不得已之苦心。盖立法而法不行。则人心无由知警。向来侵贪之犯。人人皆知其必不正法。不过虚拟罪名。是以侵渔之案。日积而多。若不为整顿。则营私蠹国之风。由兹日长。渐至酿成锢习。而所勾者必法之无可赦。不教而诛。朕不为也。水懦而玩。朕亦不为也。法不可弛。因时立制。并非有意从严。诚不得已耳。经此一番办理。所愿文官不要钱。武官不惜死。人人奉公洁己。勉为良有司。人人奋志忘身。勉为名将帅。虽不敢高言刑措。而辟以止辟。制治保邦之道。不外乎此。’因乾隆十五年、十六年分别是他与皇太后的,四十及六十大庆,原本每逢国家大庆,秋审的死刑犯人,都停止勾决,乾隆为了诏示惩贪决心,随即又下了一道谕旨,‘贪犯非寻常命盗案件可比,著各省督抚抚于所属侵贪犯限满之日。即将已完未完实数声明,不必等到秋审,再定斩罪。此二年皆照此例行。’
两道谕旨一下,满朝文武皆惶恐不安,生怕牵连到自己。
吉庆去年因被蕴著弹颏,乾隆为其平反昭雪,心里大为感激,回到两淮后是愈加勤奋,屡受乾隆褒奖,赞他勇往任事。忽一日,吉庆上了一道奏折,请乾隆将他调离两淮盐政,奏折写得是相当诚恳,连乾隆都被他感动了,将他与长芦盐政高恒互换,又觉得吉庆是个能臣,只署理长芦盐政一职有些委屈他了,将天津镇总兵调为京口副都统,吉庆升任天津镇总兵。仍兼管长芦盐政事务。
吉庆在两淮盐政时,与初接替丽柱的长芦盐政高恒一同上书奏请酌减养廉银,乾隆准旨河东从一万两减为六千,长芦减为五千,两淮减为四千。吉庆到任长芦后,又上了一道折子说长芦盐政,较两淮事简而养廉转多,因此请旨酌减。乾隆觉得长芦若减了,那河东亦应一体酌减,就都减为四千两银子吧。
我听闻此消息时,心里好笑,吉庆真是圆滑事故,知道乾隆肃贪,立刻请旨调离油水最多的两淮,又屡次上本奏请酌减养廉银,看上去实在是清得不能再清的官了。
乾隆十五年,适逢国家大庆,金川平定,原以为乾隆的性情能好些,可是乾隆的脾气是越来越坏,甚至比十三年还坏。
这一天,我随皇贵妃等给皇太后请安,恰好乾隆在坐,期间谈到秋日驾幸五台山之事。
乾隆说到山西巡抚阿里衮上书请旨修建行宫。之前听庆贵人跟我提过此事,乾隆给阿里衮的回旨甚是有趣,就跟损哒孩子似的。‘朕实不解你是何意呢。为什么要做出此无益之举。若你出于诚心,愚也。若不出于诚心。是诈也。二者无一而可。’因此听乾隆提起阿里衮之事,我便格外用心,想听听在太后面前,乾隆是如何贬损阿里衮的。
乾隆令军机处颁旨,朕明岁巡幸五台。修理各庙。及建立行宫。都不必修建。明晰行知。
也不知道阿里衮是以为乾隆没懂他的意思,还是被乾隆骂傻了,隔数日又上了一道折子,自五台至泽州一路。相近御道。可供观览者。如五台之台麓寺等一十三处。沿途庙宇古迹。有狮梁等六处。皆应黏补修整。又请于台怀镇建立行宫。而太原府城。则以抚署为行宫。另行酌量盖房数十间。以为栖止等语。
乾隆觉得巡幸经临。不过休息片刻。即偶尔住一日。巡抚官衙内也能将就一宿。何必重劳民力。前年巡幸山东(当时山东巡抚也是阿里衮),因山东办理太过铺张。屡被乾隆申饬。乾隆还怕阿里衮听不懂,再三强调,阿里衮所请建军立行宫,俱不必行,其各庙宇,未经修理者,概不必修理。
乾隆心情坏,我心情也好不哪里去,可闻听此话,我忍不住抿嘴乐了。太后闻言也被气笑了:“阿里衮从前办事,即便不十分妥当,而居心尚知感恩奋勉,这怕是因其兄讷亲获罪后,多怀疑虑了。”
乾隆又提到,阿里衮保举参将傅谦升任京官,乾隆准奏,阿里衮即刻令傅谦连夜骑快马回京,还对傅谦说,‘我之保举,不是看大学士公颜面。’乾隆闻言,气道:“你保举属员,岂有看人颜面之理乎。’何况朕加恩傅谦,乃因皇后加恩。并不因其为大学士公傅恒之兄弟也。即大学士公傅恒之加恩,亦由于皇后。何况其兄弟乎。朕为天下主。何事非秉至公。何事能逃明鉴。”乾隆不止一次夸傅恒是能臣,之所以重用他,并非因皇后。现在又改口了。想想傅恒进剿金川那段时日,傅恒简直就是乾隆的偶像。而今不过数月就凉了。不怪说伴君如伴虎。
乾隆觉得阿里衮是有意想结交党羽。傅恒闻言,赶紧向姐夫上折子,与阿里衮撇清关系,奏称‘阿里衮受恩深重。但识见甚短。不宜巡抚。或用为将军。’乾隆心说,你让我调我就调,那我不是听信你之言了。你让我调我偏不调。乾隆找了个借口,山西本属事简之地。而阿里衮亦系就熟之人。
乾隆跟太后谈话期间,尽量将话语说得平顺些,但是话里话外,仍带有戾气。太后的眉头不觉间微蹙起来。
因乾隆要临幸瀛台,赐宴准噶尔来使,看着时辰不早了,起身告退。
太后见乾隆走了,扬手示意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