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起驾后,太后日日担心乾隆安危,觉得阿睦尔撒纳,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先是助达瓦齐造反,接着又反达瓦齐,天生一副反骨。
这天去给太后请安,太后叹着气:“皇帝为了平定准噶尔真算得上礼贤下世了。只是蛮夷生性粗鲁,该劝他当心些。”
皇后道:“皇额娘放心,阿睦尔撒纳乃无家可归之人,受此不世之恩,怎敢图谋不轨?倒是有件喜事,臣妾要报告皇额娘。”
太后叹了一口气:“有何喜事?”
皇后道:“忻嫔有喜了。”
太后闻言是很高兴,赏忻嫔一只和田玉镯子。
忻嫔谢恩起身。皇后笑道:“忻嫔进宫只一载有余,便怀有龙裔,真是连佛祖都庇护忠臣之后。如今令妃娘娘与皇上朝夕不离左右,却仍不见动静,真是愧于列祖列宗了。”
我听皇后向太后说忻嫔有喜的时候,就知道皇后又要编排我了,便向后躲去。果然皇后是次次不落我。
屋里忽然静了下来,谁也不说话,纯贵妃、嘉贵妃、庆嫔、颖嫔,之前因新年行礼,在太后面前替我帮过腔,太后当时没说什么,但是事后打发人将她们狠狠训斥了一顿,说皇后才是后宫之主,尊卑有序,不可逾矩。
和敬公主走到太后面前,拉住太后的袖子:“皇祖母,额驸与皇阿玛同去热河,如今公主府里只留孙女一人,孙女想请令妃娘娘教授孙女女红,可孙女又不敢张口求令妃娘娘,想请皇祖母帮孙女说句话。”凭我和公主的关系,她想跟我学女红,还用求太后帮忙说话?而且我的女红,能把长衫做成钦肩,想想都是误人子弟。分明是公主帮我解围。和敬公主一向谦恭有礼,侍皇后如孝贤皇后一般,自然不能当面顶撞皇后。
太后被和敬逗乐了,抬手招呼我过去:“这个女徒弟就劳烦令妃娘娘收下吧。”太后转头对皇后道:“生子有先后,你不也是三十多岁才有的十二阿哥吗?如今也是儿女双全。”太后转头逗十二阿哥:“十二阿哥觉得皇祖母说得可有理。”
十二阿哥点头应了一声:“有理。”屋里人,包括太后、皇后都笑起来。当时我正站在十二阿哥身侧,十二阿哥忽然向我张开双臂,那一刻我真想抱他,可是他是皇后之子,身份尊贵,我不敢抱,只向他笑了笑,他亦冲我格格笑起来,那一刻我的心是软软的,至此我对十二哥从心底多了一份疼爱。
和敬公主跟我一起回到永寿宫,乾隆不在宫里的时候,我仍住永寿宫。
巴朗摆上公主素日里爱吃的点心、果品。可话还没说上两句,侍候公主的嬷嬷从外面急匆匆走进来:“公主,额驸跟前的包可从热河回来了,说万岁爷加封阿睦尔撒纳为辉特亲王,因班第进京陛见万岁,令辉特亲王前往暂署将军印务,令额驸协办,即令于本月二十日从热河起程赶赴西北。额驸命包可回府取些应用之物。”
和敬一听脸色就变了,起身告辞,要回公主府,我拉住她的手,公主的手冰凉,我边帮她穿外衣,边劝她:“你别担心,你皇阿玛若无万全把握是不会令额驸涉险的。”
公主眼圈一红:“担心又有什么用?他是额驸,又是蒙古喀尔喀人,他不去又能指望谁去呢?”
难怪公主担心额驸的安危,以阿睦尔撒纳的为人,绝不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乾隆怎么放心把军务大权,交给这样的一个人呢。
和敬匆匆回府了,因乾隆不在京城,我打发云歌去找和亲王,让和亲王去公主府看看,安慰安慰公主?
夜里云歌回来跟我说,和亲王亲自去公主府,说乾隆初时命阿睦尔撒纳为西路参赞大臣,没过两日又命他暂署将军印务。我想可能乾隆跟阿睦尔撒纳谈的挺好的。听说乾隆在热河这些日子是天天宴请阿睦尔撒纳,把阿睦尔撒纳奉若上宾一样。我觉得乾隆对阿睦尔撒纳,有些过于厚待了。他就是一个走投无路的降将,如今对他倒像功臣一样。
皇太后的万寿圣节前一日,乾隆终于风尘仆仆赶回来了。因传旨不用留宫嫔妃预备饭食,也不用迎接。乾隆回宫后,给太后请过安后,只回养心殿简单梳洗一下,便叫人传唤傅恒进宫。
次日,我早起去给乾隆请安,乾隆正坐在案前看书,看到我进来,他笑了笑:“昨夜里太晚了,就没去你那里坐坐,这些日子你可好?”
几日不见,乾隆有些瘦了。但是人却很精神,乾隆跟我说,他在热河时便已向准部发去征讨诏书,正式向达瓦齐宣战。还说刘统勋主张用钱收买准噶尔部众投降,乾隆没同意,一说准噶尔人口众多,要收买得耗费巨额银子,更主要乾隆也嫌丢人。即便胜利了,有人会说,清兵之所以得胜都是用钱收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