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去掀开瓷罐的盖子看,如音来不及阻止,他看到了。
瓷罐中哪里是她所说的什么泡菜,里面只有一只金蟾,整个瓷罐里都是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他突然想起,这不就是如音当初从西山抱回来的瓷罐么?他还真以为是那两位古怪的老前辈给如音的什么见面礼。
御皇柒曾经用金蟾以毒攻毒,他当然知道,那么此刻呢,如音又是用它来做什么。
“陶衍、陶衍,马上就要成功了,你别说出去,一定不要说出去!”
如音着急地拉着他的衣裳,乞求道。
“王妃,你……你一直在用自己的血在喂养金蟾?”他不可置信道。
如音缓缓点点头,紧张地叮嘱:“不要告诉御皇柒,不要告诉他。”
“妄老前辈说只要七天,七天就好了,可我们现在等不了了,我怕他今晚……你来得正好,我要把它拿到厨房去,你替我看着,别让任何人看到。”
此刻她的脸色也是有些苍白的,而且还有些头晕,她左手腕上伤口旁的紫色很深,可是她没空去理会,她要把金蟾煮了,让御皇柒喝下,一定要快。
陶衍还是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他从来没想到,画如音会为了御皇柒做到这个份上,以自己的血喂养金蟾那么久,却瞒着所有人。
“别愣着了,快,跟我去。”
她匆匆将手腕的伤口一包扎,就抱着瓷罐走了出去,陶衍只能跟上。
如音会煮很多美食,可杀金蟾取血,却是第一次。
她感觉有点晕,抓出那只被她的血液喂养得很好的金蟾时,手还是会发抖,她向来怕这类动物。
可是她拿起刀,咬着牙下了手,金蟾在她手中挣扎,一滴滴的血落入碗里,触目惊心,那些是金蟾的血,更应该是她的血。
守在门口的陶衍看着这一切,看着纤瘦的她明明害怕却还是坚持对金蟾下了手,突然心里一阵难过……还有感动。
她与御皇柒之间到底是怎样的感情,相互都从来不说什么,甚至老是闹别扭,可是却都为了对方而宁可伤自己。
就像今天在山上,如果御皇柒不是为了护着如音不受伤,他也不会用内力,也便不会现在此刻躺在房中经历毒发的痛苦。
这两个人……让他说什么好。
灶上的炉火已经升起,只等着熬好的那一刻,如音伸手拭汗,心里总算是有了点期待。
两位妄老前辈是说过要七日才能成功,可她没有办法,只能试一试,今天第六日,或许差不多了呢,而且刚才她也多喂了一半的血了。
走出厨房,她对陶衍吩咐:“你在这儿看着,千万不能让任何人进去看到灶上的东西,我去看看他,一会就来。”
床里一直沉睡的御皇柒突然轻咳起来,如音推开门进去,赶紧来到床榻边,他的咳嗽却更密。
她想他睡了那么久是不是渴了,赶紧去倒了一杯水过来,扶着他轻声道:“来喝点水。”
她亲自喂他,他唇凑近杯边喝了两口,却咳得更厉害。
如音心慌了,放了水杯给他顺背,他却伸手将她推开,手撑在床沿,气息虚弱:“你出去,我自己……待一会儿。”
“不,我不走。”她想到了上一次他毒发也是赶她走,她怕这一次也一样。
“……你就不能,听话……”他深呼吸,稳着自己。
如音还是摇头:“我就不走,你现在能那我怎么办,我不怕。”
一只绣枕从床上朝她飞来,他虚弱的神色中有怒意:“说了让你出去就出去!”
此刻他的气势却威胁不了她,而且这里不是密洞,他也不能把她关到门外,如音不怕。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走的……让我照顾你,好吗?”
她一步步往床榻靠近,御皇柒想伸手推她,却体力不支地倒在床边,如音看他情况越来越不对,赶紧到他身边,扶起他。
“你现在到底感觉哪儿不舒服你说,怎么能让你好过一点你说,可以吗?”
御皇柒欲张嘴,却一口甜腥涌上,便有血渍浸出嘴角。
而他依然将她推开,他真的不想自己毒发的时候控制不住自己伤了她。
“你再不听话,信不信我……休了你……”
再没有一个女人像她一样倔强又坚持,他总是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我管你现在说什么,总之我不走,有本事你好起来休了我!”
如音也气得不行,这人这时候还说这种话,以为她会怕?
她留下不过是等着更好的逃走的时机,她留下不过是想在走前帮他一把,他以为她真的稀罕这个王妃的身份么?
她心里也来气,脸色更坚持。
御皇柒无力再说什么,只是手抚着心口,一脸苍白蹙紧了眉。
她知道他在忍耐着极大的痛苦,她慌了,也不再与他争辩,语气放轻,半哄半安慰:“就让我在这里陪着你好么,你一定会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