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欢不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有的时候,特别到了这时候,倒是希望她能软弱一点,不要事事那么要强,她能去哪里,顾欢想都想得到,回南疆,禁地虽然塌陷,但那些藏匿在禁地的禁书,卿本肯定抢出来不少。
可是……燕卿,你的卿本都没有,你回去还能什么啊。
“阿卿,别去做傻事,留在中原,我会尽我所能,稳定他的情况,绝对不让蛊虫控制他,能救得他一日是一日。”
顾欢妥协了,他不救王湘,不是说他心狠,那也是他的皇兄啊,年幼时对他倾心照顾的皇兄,在燕卿还是个亡国罪人时候,义无反顾的帮助燕卿,收留燕卿,还有许多,桩桩件件,顾欢为了那些恩德,也会尽自己所能
如今王湘成了这幅模样,到底是他自己控制不住嗜血,反被嗜血控制……还是,真的如燕卿所说,这些年,王湘一直遭人暗害,成了给他人做嫁衣的人了。
顾欢心底里隐隐的,还是偏向前者的看法,刚才在郊外古宅时,布下幻术的不是燕之州,而是王湘,如今王湘看上去是昏迷不醒,看样子像是一个受害者,是不是,他要用这种外表欺骗燕卿,如今燕卿还有什么好叫他骗的,卿本吗?卿本已经毁了,那还有什么呢?
难道是帝王之蛊?
夜里,顾欢一人独自坐在书房内,慢慢的想到了这一层,帝王之蛊,燕卿曾说过,压制帝王之蛊的阵法,只有南疆君主所知道,燕卿勤快的修习南疆术法,精进自己的修为,也是为了更好地加固对帝王之蛊的控制。
燕卿说过,帝王之蛊是南疆众多蛊虫当中,公认的天下第一蛊,几乎是蛊虫中的王者,按照以往的说法来说,帝王之蛊可以打败一切虫子,那可以打败一切虫子,这个一切,包不包含嗜血呢?
南疆历代先辈,到底经历了嗜血什么样的事情,为何会谈虫变色呢?
真的是,隔行如隔山,南疆,历来是个神秘深藏在十万大山里的神秘国度,国度里暗藏着很多的幻术大师、养蛊大师,连着燕卿,这样熟知国度内一切事物的人,她都对这个嗜血说不上话来,顾欢又怎么想的破。
这时候夜已经很深了,顾欢只在书桌上放着一盏烛火,思考了有小半夜,这时候一抬头,就看见一女子穿着青灰色的衣裙立在角落里,顾欢没有被吓到,似乎已经很习惯她这样,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顾欢的眼前。
“以后来,走正门。”顾欢指指那扇紧闭的正门。
青灰色的女子从黑暗的角落里走来,走到顾欢的书桌前,在书桌前定定的站了有一会:“朝慕,我看见幺妹了。”青灰色衣裙的女子眼神淡淡的,眼中都是伤心的神色:“我没去打扰她,就在离她很远很远的地方,远远地看上了一眼,她个头长得跟我一般高,长得真的如哥哥在世时候说的赞誉,卿本佳人的模样,朝慕,什么时候可以带我去见见她呢。”
青灰色女子,正是南疆二殿下燕辛,当年在火烧皇宫后,她在火海中与妹妹失散,颠沛流离来到中原找顾欢,终于在十年前的夏末,在江南少林镇寻到了朝慕,她满心欢喜的奔向他,从那以后,她看着他,从王爷,到如今的君王,她……只能在浣衣局,无人问津的地方,做着每日浆洗衣服的粗活,燕辛不怕苦不怕累,午夜的时候,只要顾欢在书房,她总是可以来这里瞧上顾欢一眼。
顾欢试着问燕辛:“你对南疆蛊虫,嗜血,了解多少。”
燕辛摇了摇头,当时是南疆国末年,管内外大小一切事物,已经分身乏术了,各奔也没有时间,看些书籍打发时间,要说对那些奇闻怪事知道多的,只有最无聊的两个人,一个是燕卿,一个是燕之州。
顾欢在问:“那燕之州对阿卿呢,他有没有可能伤害阿卿?”
燕辛就像听什么笑话似的,噗嗤一笑:“阿州会不会伤害幺妹啊?朝慕你在跟我说笑话吗?”
顾欢疑惑的看着燕辛,燕辛继续说道:“幺妹是南疆最小的公主,南疆曾经经历过十年的可怕的夺嫡之战,到阿卿四岁时候,刚好结束,这十来年的夺嫡之战有多可怕,以前南疆宫里随便哪个年纪大些的老人,你一提起,他们一副谈虎变色的模样,到底是十几年,也没人说得清,从开始触发夺嫡之战,到最后哥哥燕尘收场,这期间,没有谁,从开始安全的活到结束,连着哥哥也是最后被迫参与进去的,火都烧到自家府门前了,若不参与进去,可能连自保的机会都没有了,。”
“就是因为夺嫡之战的可怕,前朝后宫死了无数人,父王其实不仅仅有十八子,父皇有很多孩子,胎死腹中的、早产夭折的、惨遭杀害的,根本十个手指数不过来,阿卿是父亲的十八子,出生在南疆夺嫡之战的尾声,阿卿四岁,夺嫡之战最后一年,她母亲惨死在战役当中,她还是我从她母亲浑身是血的躯体里报出来的。”
“阿卿从四岁一直养在我宫里,当我视为母亲一般,对我的话都是言听计从,我们姐妹感情很好,我要辅佐哥哥处理朝政,平日忙的根本没时间陪她玩,经常是歌书和琴郎陪着她玩耍,偶尔歌书、琴郎会外出帮我办事,这时候,就是阿州陪伴阿卿的。”
“我、歌书、琴郎,我们三个都没时间陪阿卿玩的时候,阿州就会偷偷跑下山,他常年缺衣少料,把唯一拿得出手的料子,全给阿卿做了布娃娃,阿州性子怪癖,跟我们都不熟,南疆夺嫡之战的可怕,让他又对我们这些亲的兄弟姐妹多了一份戒备之心,可能是阿卿出生的正好晚,也可能是孩子天性单纯好相处,总之,阿州就喜欢跟阿卿玩,还会拿自己那些宝贝的蛊虫,不管有毒没毒的都给阿卿玩,我虽然不喜欢阿州,也知道他玩蛊虫心思大、胆子大,怕他一个不当心伤害阿卿,但自从我亲眼见他亲手给阿卿缝制了香囊,他亲自给阿卿带上,还有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给阿卿更换一次香囊药粉,我就允许阿卿跟阿洲玩在一处了,虽然每次嘴上说着滚,可是我也知道,阿洲不会真的滚得远远的离开阿卿的。”
“都说,南疆每个养蛊虫的人,都有一套自己避毒的方子,可以将那些草药研磨成粉放在香囊中,阿州他心思大,但对阿卿,他有着自己的一份当心和关心。”
好久,没跟人说那些陈年往事了,燕辛回过头来看顾欢,顾欢仔细听着:“所以说,燕之州不会伤害阿卿,不会伤害阿卿身边的任何一个人是吗?”
燕辛肯定的点点头:“虽然燕之州是南疆第一幻术大师,豢养蛊虫,但他从来都是安安静静、老实本分呆在禁地看守蛊虫,知道人人怕他、畏惧他,从不轻易下山,对阿卿尤其的好,他的宝贝虫子都不舍得给人玩,只给阿卿玩,他唯一的几块好料子,都给了阿卿做布娃娃,唯一一次陪阿卿上街,就是因为阿卿吃到了大哥买回来的糖葫芦,非吵着还要吃,燕之州这才上街给她买,也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顾锦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