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皇城,顺江而上,不超过十天,就能到达颂秋关。
这是到边境最快的路线,这一路上说顺利,还是挺顺利的。
燕卿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求在月秀山停留一个晚上,来的时候,顾欢与辛梅说道,如果路上,燕卿有什么要求,就尽量满足。
三年前,路过越秀山的时候,是颂秋关到皇城中的路线,那时候,看着顾欢从江中吊起肥美的鱼儿,差着侍卫去岸上买来新鲜的豆腐,将那鱼儿煎的两面金黄,汤汁烧到浓浓的牛奶白,整齐的将豆腐切成块,放入砂锅中,等到豆腐吸饱了鱼汤的鲜美,勺上一碗鱼汤喝,那鱼汤鲜的,如今想来,嘴巴里,砸吧砸吧的,似乎还残留着那鲜美的滋味。
燕卿就一路喝着鱼汤,一路看着远处灯火人家的星星烛光,宛如在看那天上的星河,一口鱼汤,一眼美景,心满意足的。
那时候,还有卿本可期待,想着等把王湘的事情了解了,就带王湘回到卿本,卿本城内,有着仅存的子民、好哭的歌书、慈祥的苏嬷嬷等着她回去,总之那时候,不管生活多么的不容易,心里想着那些个亲人还在的时候,心里总是,将苦当成甜来尝。
如今在这冷冷清清的秋日,想着往日,心头总是难受。
南境除了还有子民在等着她回去,连个所谓的亲人都没有了。
“主子,夜里风大,加件衣裳吧。”
燕卿听着这句话,恍若觉得是歌书回来了似的,回头看去,是辛河站在身后,燕卿眼中有片刻的失落,辛河看得见,辛河同她一起坐在甲板上,远眺着中原的山河,黑夜的天空,挂着一轮明月,明月的倒影在江面上晃动着,随波晃动着。
辛河看着那一晃一晃的江面倒影:“主子,又是在想家人了。”
“从前想家人,回了家,自然见得着,那不过就是叫思念,如今想着家人,回家了也见不着大活人,现在该叫怀念吧,怀念那些可怜可爱的亲人,怀念那些曾经幻想过的美好日子,怀念那时候将苦当成甜来过的日子。”
辛河笑了笑,指了指自己:“主子,其实……留在中原不好吗,留在中原,帝君也是你的家人啊。”
“他会是许许多多女人的丈夫、家人,不是我独独一人的,我不想跟我母妃一样,等到人老珠黄的时候,只能依着宫门,手挽着孩子,等着他偶尔如神一般眷顾的过来看一眼。”
“阿河,我们不说他了,我们都把他给忘记吧,就算他历年要来南疆巡查,我们就当他是个普通的帝王吧。”
“阿河,做我的公子如何,我一人的公子,然后如果有机会,我们在宗亲中选一个我们都喜欢的孩子,我陪着孩子在南疆旧宫放着风筝,你教他骑马射箭,我们一起守着我们小小的家园,以后,别来这个鬼地方了,图添伤心罢了。”
辛河沉思了片刻,从衣袖里掏出顾欢早些交给他的信封,顾欢说,等离开了京中,再给燕卿,辛河交到燕卿手中。
燕卿展开书信,是顾欢的字迹。
“阿卿,想来,你此刻已经出了京城了,阿月性子执拗,早晚会闯出祸端,孩子是无辜的,如果你同意的话,希望等孩子满月之时,你能亲自来接孩子回南疆,作为孩子的父亲,望他在南疆,一个你所说的无忧无虑的国度,能够健康、懂事、快乐的成长。”
燕卿相信,辛河也看过这封书信,不然也不会在燕卿有所提议的时候,是时候的拿出来,辛河用一根竹棍搅动着江水:“帝君跟我说过,月妃不是他说不接受就能不接受的,在那个时候,南疆有意臣服中原,唯一的要求,就是要给南疆一个安心,帝君就给了南疆一个安心,初时觉得,月妃是个无害,有了孩子便是有了孩子,后来,看月妃多次怂恿你离开,帝君才有了自己的顾虑,他是希望,这孩子,有你来带,健康,无忧的长大,而不是在她娘身边,学习那些可怕的宫斗、手段、野心。”
燕卿沉思了许久,才缓缓说道:“哪个做娘的不爱孩子啊,如果月妃产下这孩子,对孩子细心照顾、并无旁心,我们就当没见过这信封,若是有异心,我会亲自去接这孩子,回到南疆的。”
辛河觉得燕卿这个提议不错,欣然接受了。
辛梅做了晚饭,招呼他们二人进船吃饭,就在这时候。
燕卿一个不留神,一群黑衣人从水底里钻了出来,其中一个黑衣人的刀直直的朝着船舱刺去,等燕卿反应过来,那刀剑直直的朝着船舱,从上往下的刺去,说那刀也奇怪,你初看是一把刀,但就在刀刃碰到要害的时候,它的一个刀刃又能变成三把刀刃。
“好厉害的幻术。”燕卿看着那三把刀刃又变成六把刀刃,六把刀刃变成九把刀刃,一瞬瞬的转换,就是一眨眼的空荡,这里的黑衣人每个人都很厉害,辛梅用剑挡住刀刃,却挡了个空,那些个刀刃其中只有一把是真的,燕卿眼尖刀刃要刺进船舱,这些刀刃虽说是幻术所化,只有一把是真的,但对于中刀者来说,无论被哪一把刺中,受到的伤害程度都是一样的。
“闭眼,闻声。”
幻术,只针对看得见的,破解之处,在于听,听那刀刃与强风之间的摩擦声,循声破术,这是每个国家的死士修炼的第一课,也是必备一课。
辛河闭上眼睛,闻着那身影,他身子朝着刀刃飞去,就在刺客以为立马刺中他的要害,他又一个飞身,满袖银针,直击要害,突破重重幻影,银针很准确的飞向刺客要害之处,辛河速度之快,也是令刺客预料不到的。
这些刺客都是有组织有秩序的训练的,一个被刺死,这阵法一下子就乱了,这一路安就很容易的露出马脚,辛梅没等那些此刻缓过气来,组织这自家士兵,将一干人等,收拾了个干净,这些刺客明显是有备而来的,翻遍了他们全身,都找不出一个象征主人的有力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