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用猜吗?满宫上下,除了楼静女也恨自己恨得牙痒痒,真的找不出第二个人了:“阿河,有的时候我也不明白,阿五曾经天真善良,何时变得城府极深,我根本就不知道,感觉就是那么一眨眼的空档,身边的人都变得陌生的厉害,我常常问自己,是我做错了什么吗,后来,等到现在,清醒了,我才知道,要和顾欢在一起,肯定会丢掉很多宝贵的东西,比如我视如生命的亲情,比如我曾真心相待的阿五。”燕卿看着辛河,抬手抱了抱辛河,燕卿的脑袋枕在辛河的肩膀上:“阿河,你们都说,我为了南疆,失去了顾欢,不值得,可我就是不想因为顾欢,失去南疆啊,我不是信不过南疆那些宗亲或者长老,可是阿河,你看看现在的情势,他们将原本一团和气的事情,非要搅得天昏地暗,他们想置我于死地,可是他们却在玩死自己,致自己于死地啊。”
辛河抬手抚了抚燕卿的后背,她说的那句“你们都说,我为了南疆,失去顾欢,不值得,可我就是不想因为顾欢,失去南疆”这句话,的确触动了辛河的内心,燕卿的心中,也有一块柔软的地方,想着与心上人长相厮守,或许她也曾想过在宫里安稳的日子。
可她也有害怕的地方,害怕未来的某一天,在人老珠黄的时候,会一个人孤零零的带着孩子,苦等这他,而他久久不来,那样枯燥乏味、等的身心俱疲的日子,燕卿小时候肯定经历过,那种源于父亲的疏远、母亲的苦等,她是个从小就缺爱的孩子,可就是这么缺爱,所以才渴望被爱,她想去爱那些可亲可爱的亲人,可那些亲人,比如歌书、比如苏嬷嬷、比如姐姐,都因为顾欢的种种事情,离她而离去了。
她为什么那么珍惜辛河,辛河也有些明白了,小时候,是辛河和歌书,两个人轮流教她骑马、陪她开心的人,与她而言,不管是歌书,还是辛河,都是她的亲人。
在听到顾欢说,要把辛河派遣到南疆,燕卿心里急啊,她就怕辛河这么唯一一个算得上亲人的人,到了南疆,进了那摊乱烂泥一堆的事情中,会为此损命。
燕卿也是因为此,所以远离了顾欢,她认为远离了顾欢,远离了那些是是非非,才能保护住自己想保护的人。
可是,好像燕卿逃得再远,始终逃不过那些烂泥一样的事情中。
燕卿也曾幻想着,幻想着燕月这个人不会太坏,至少有了孩子,能让她心底有个柔软的地方,燕卿这时候真的怕了,怕去卿本,怕看见燕月的孩子和桃知都在那里,怕那孩子真的在那阵法中,祭了阵……
如果这一切事情真的发生的话,南疆真的是永无翻身之地,淹死在世人唾骂的口水中。
燕卿思及此处,她觉得不能再等了,她要先行一步返回南疆,
无闻见着燕卿收拾东西起身,上前来询问:“燕卿施主,这是先一步前往卿本吗?”
燕卿点点头:“燕月已经生下孩子了,孩子不知所踪,我怕这孩子其实快到卿本了,他是我南疆的孩子,他是我的亲人,如果他死在卿本,是以祭阵的方式惨死,那我南疆,永远落在世人心中是个恶毒的国家,这件事情,会牢牢地印在天下子民的心中,南疆国将沦落到,永无翻身之日的地步,那些邻邦小国家,更有借口,来攻打南疆了,南疆真的承受不住第二次伤害了。”
无闻明白了话里的意思,召集了几个得力的子弟,说一定要跟着燕卿一起去。
这次,带的人少,燕卿行动更方便了,她到寒月关租了一条船,要从雪山下的河流,穿过重重原始森林,进入南疆,这条路,是最为凶险的一条路,确实最快进入南疆卿本的道路,越是靠近卿本的河流,越是凶险。
他们初时在船上,两岸雪山风光无限,山谷河流、草丛树木,一一掠过,直到原始森林出现在眼前,就算不进去,也能闻到那种阴冷的死亡气息,浓烈的可怕,船只慢慢的向森林内靠近,两岸白骨堆积,有动物的,有人类的……
“无闻,吩咐你的弟子,闭目,诵经,一直诵经,无论听见什么声音,都不要停。”
无闻与一干弟子坐下的时候,船只就进入了原始森林,高耸入云的树枝,茂密宽大,遮蔽着头顶的烈日,森林里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这黑的也太不正常了,无闻有些心惊,燕卿的神色很是紧张,从前这条水路也算安全的了,可这条水路连接着卿本城,那乌泱泱的邪气和那些冤魂,都会顺着这条河流飘荡,盘旋在河上,也不知道会遇见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了。
但无论遇什么,如果水流顺利的话,会比走陆路快两日的脚程。
燕卿掌心凝聚著一个紫光的防护罩,紧紧的圈着无闻一众人,她立在船头,神色严肃,一双眼睛盯着四周。
森林中,时而有温和慈祥的老婆婆,伸着玉臂,招呼着他们停船靠岸,指指桌子上,热腾腾的饭菜:“来呀,快些吃饭,还热乎的。”那老婆婆端着桌子上的一碗青菜,还怕他们看不见似的,走进了一些,将青菜呈现在他们的眼前,那青菜碧绿碧绿的,泛着油光和香气,勾人的很,燕卿一见这青菜,就知道是这些和尚中有人饿了:“不想死的,就不要乱想,什么念头都不要有。”
隔了一会,船只飘远了,离那些手端青菜的老婆婆远了些,燕卿面前,森林里不知何时闪出电光火石的迹象,就像九天的雷尽数劈进了森林里似的,森林里,电闪雷鸣,忽明忽暗,一个小和尚,拼命地在林子里奔跑着,身后就像有什么东西追赶似的,燕卿一看那和尚的身影,她在船舱里一一看过那些和尚的面孔,看见那个靠坐在最左边的和尚,他七窍流血,已经没了气息,刚才那路过的青菜幻境,就是最左边的。
燕卿叹了一声气,再去看他身边的小和尚,那小和尚估计是知道他的同伴已经死了,吓得哆哆嗦嗦的,念经都不成调了,这个幻境应该是这位小和尚所想出来的,那是内心的恐惧,深深地恐惧,燕卿从怀里掏出清心定身的药丸,塞进小和尚的嘴中:“闭目,凝神,不要被恐惧所吸引,你要试着释怀,走出来。”
那小和尚终于是绷不住了,吓得直哭了出来,他睁开了眼睛,看向森林中,眼神更加的恐惧了,燕卿一看,坏了,赶紧捂上他的眼睛:“不要看,不要去想,都是假的,都是假的。”那小和尚吓得连连退后,船只这时候正巧要路过一段乱石复杂的水流,船只颠簸得很,那小和尚站起身来,吓得连连退后,船只一个颠簸,他差点就摔进了河流中,接住他的是无闻,无闻平日温和的很,这时候狠狠的的打了他一巴掌,这一巴掌打过去,这小和尚一个吃痛,心里也有些清醒了,恭敬地道:“谢师兄救命之恩。”
无闻见着他们一个个,吓死的吓死,差点吓疯的吓疯:“你们跟着我,在月秀山历练了三年,什么幻术没见过,就这等区区的幻术,就能把你们吓成这样了,你们对得起,悉心教导你们、惨死的师傅吗?”
无闻的话还是很有震慑力的,那些个小弟子惭愧的低垂着头:“比你们更饿、过得更难的人,大有人在,比如那生活在卿本城附近的居民,他们有的,甚至有好几年没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了,他们吃的,也没你们平日吃的那么新鲜可口,他们过得,还不如你们在少林苦修的日子,那些可怜的老百姓,因为这座城散不去的邪气,因为这条路散不去的幻术,他们出不来,旁人也进不去,他们等着你们去拯救,你们对得起他们的期待吗?”
无闻叹了一口气,缓了缓口气:“我听说,这些幻境,都是林子里种植的花草树木,根据人的心境幻化出来的,这些花草,也曾是南疆旧国重要的防御功臣,其实你们不用害怕他们,想想美好的事情,想想我们师兄弟一起在少林苦修但是开心的时光,想想师傅、少空师兄活着的时候怎么教导我们的光阴,想想那些曾经美好的,这片森林,就不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