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跪拜的姿势都没那么的规矩,学着他娘的模样,照做的。
在顾欢来之前,燕卿一定给孩子讲过,不能忘记规矩诸如此类的话。
顾欢眼底里有心疼,心疼这孩子的懂事,
他将孩子拉到怀里,抱在怀里:“朕的慕慕,长大了,懂事了。”
辛梅翻身下马,将带来的糖葫芦拿了过来,顾欢拿了一串递给顾慕,顾慕回头看着娘亲,小手指勾着嘴巴,圆丢丢的眼睛里,写满“我能不能拿”的表情,燕卿笑着点头,那孩子才从顾欢的手里接过糖葫芦,辛梅将另一串递给燕卿,燕卿看着辛梅的糖葫芦笑着也不知道该不该接。
“慕慕,还想吃吗?”顾慕抬眼看着辛梅手中的另一串糖葫芦,非常认真的点点头,他一个小小的人儿,举着两串糖葫芦,蹦蹦跳跳蹲围着娘亲转,燕卿低头去捡孩子的风筝:“帝君,这次来督查,若是得了空,陪慕慕去放个风筝吧,他想了许久了,非要拿着风筝来迎你。”
顾欢一双眼睛始终不离燕卿分毫,顾欢上前一步,燕卿退后一步,顾欢上前两步,燕卿退后两步,顾慕看着他们两个这一退一进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更多的问号,直到顾欢抓着燕卿的手,燕卿退无可退:“阿卿,除了这些话,还有没有其他的话,要跟朕说了?”
燕卿寻思了一阵:“想求帝君一个恩典。”
顾欢眼中明显有一丝光亮,燕卿接着说:“我南疆大国,如今国库空虚,紧着百姓已经有些吃紧的样子了,南疆国也经受不起第二次屠戮了,一年前,南疆国诸位长老决定,要阿月公主嫁与帝君,以求两国联姻,带来百年好合的好运,可惜,阿月公主一步错,步步皆错,我自担任南疆国女君之日起,万日以百姓为主作为优先考虑,如今,我想献上一位优秀的女子,南疆国愿意再度和亲,以延续,当初族中期待的百年好合的美好心愿。”
顾欢有些激动地抓着燕卿的手,期待的问:“那位女子,可是朕心悦已久的人?若是阿卿,朕欣悦欢喜,朕每日命人打扫喜秀殿,殿内一切干净,你回去了就可以马上住,朕每日下朝来给你和孩子做好吃……”
“帝君,请自重。”燕卿顿了顿,接着道:“我命琵琶女官,在族中挑选出适龄的姑娘,今晚有歌舞和剑术表演,希望帝君能赏脸观看,若是觉得哪个姑娘好的,中意的,南疆愿拿出十分的诚心,愿与帝国再结连理……。”
顾欢有些答非所问的继续说:“阿卿,你到底要朕怎么做,你才肯相信,朕对你,对孩子的心,朕不会做那负心郎,你只要把心安心地给我,朕会让你白头到老,开心无忧,你为什么就不尝试着去相信爱情,去相信朕呢?”
“帝君,还是那句话,请自重。”
顾欢真的不明白了,有的时候真的不明白,那三年,她是混沌又清醒的,她对自己是有感情是真实的,到底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模样,她想的一夫一妻制的生活,如今顾欢也能给她了,她既然能接受他和燕月的孩子,为什么就不能给他一个机会。
燕卿抱着孩子,走在回去的路上,太阳已经高高的挂在天空之上,蓝天白云,碧草矮矮,风一吹过,这片草海的软草随风舞动着,孩子指着远处牧民的羊群:“羊羊……”又指着远处低头吃草的牛儿,牛儿晃动着尾巴:“牛牛……”
孩子回头看着爹爹身后的千军万马:“马马……”
燕卿笑着望着孩子,蓝天之下,他们母子对视一笑,顾欢站在身后看着他们,这又何尝不是顾欢一心所求的家的归属啊,回到帝都,举目望去,连个说话的亲人都没有。
你问,帝王之位,可高?可寒?可……失人心吗,是啊,高处不胜寒,人心不可测,又有谁,能以心换心、能真心相托。
在南疆,有一人,朝思暮想,盼能续一段良缘美景,这或许,就是帝王之路,就算在高处不胜寒、在人心不可测,还能坚持下去的理由吧。
“阿卿,我们都把气话给忘记吧,十年后,我会在来接孩子回帝都。”顾欢看着南疆城们近在眼前,城门口,站满了南疆的文武百官,百姓都穿着当地的民族服装,手拿着锣鼓,欢天喜地的用当地的方言唱着歌曲,顾欢能大约听得懂一些南疆话,歌词的意思,都是祝愿国运昌盛、山河锦绣,祝愿天下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歌颂帝君为国操心的辛劳,感谢他为子民建造这太平盛世、大好山河的功劳。
“如果那时候,我还爱你,你爱好我,送孩子来的时候,就别回去了好不好,我们把和离的书信给撕了吧,那都是气话啊,好阿卿,那都是气话,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我除了是天下子民的帝君,更是一心求你回来的夫君啊。”
燕卿听着这声夫君,心底里一阵酸,那时候那么多的吵架,那些看上去不爱的感觉,其实到了燕月引发南疆大难的时候,燕卿都明白,那些所谓的不爱,所谓的吵架,所谓的感情不睦,所谓的和离书信,都是顾欢放出来的烟雾弹,为了早些找出那个害了燕辛的人,早日找出那个祸害南疆的人,早日让燕卿发现族中哪些人包藏祸心。
燕卿吸了吸鼻子,顾慕发现娘亲的眼眶红了,他用自己那肉乎乎软乎乎的脸颊,去蹭了蹭娘亲的眼泪,抬着小手去给娘亲擦眼泪,燕卿抬头望着这孩子。
她如今这幅病骨,早就是半截入土的人了,哪里还敢谈感情,谈未来,只想看着面前的孩子,能娶一个心仪的姑娘,不要像她娘那样,活的那么的心酸,也不要像他这个养母一样,活的这么左想右想。
燕卿只盼着这孩子的未来,是江山锦绣一片的大好盛世,娶的姑娘,是自己喜欢的,不是为了家族啊、江山啊这些考虑来考虑去的,燕卿只盼着,她如今流的这些泪、坚守的这片山河,将来能给这孩子带来好运的前程。
“可是阿顾,我只是这孩子的母亲,我只是南疆的女君啊……”燕卿的言外之意,你可以是我一人的夫君,可我已经不能是你一人的妻子了,你有锦绣山河为后盾,你兵强马壮,不惧外族侵袭,可我南疆国库空虚,打不起仗,养不起兵,更别谈什么抵御外族侵袭,我只想着十年,太平无忧,让慕慕开开心心的过这十年,十年后,别说你来求我送他回去,我会紧巴巴的给你送回去,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年好活了,哪敢奢求与你一生相随啊,还不如死在南疆,死的干净些,死的毫无牵挂些,最好死的无声无息,不要让这孩子知道的好。
顾欢还要说什么的时候,燕卿和他走到了城门口,那些子民见了帝君来,欢歌载舞的更加的卖力了,连着敲锣打鼓都用了劲,热闹的很,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淳朴的笑容,这就是燕卿从前一直说的南疆生活。
大家围着顾欢热闹了一阵,才跪拜下地,齐齐的欢呼:“南疆子民,拜见帝君,帝君万岁万岁万万岁。”
顾欢他这一路来,沿路看见的景象都比一年前好太多了,卿本城内自从散去了邪气,卿本到寒月关的经商之路就打通了,来来往往都是贸易的商人,经济也开始有些回暖的趋势了,沿路看见的景象都是慢慢恢复的状态,到了这皇城脚下,这边的住的房屋都经过修葺了,子民身上穿的布料也比从前暖和多了,脸上地神情更是精神抖擞。
燕卿这一年,为南疆耗费的精神,肯定也不少。
“南疆女君,如果有什么需要帝国拨款帮助的,也请不要言语推诿,南疆虽然如今臣服在帝国的羽翼之下,但女君你的君位封号还是在的,帝国与南疆,说是君臣关系有些欠妥,还不如说,是君君合作关系,只有南疆过得好,子民过得好,人力恢复了,才能恢复兵力,才能保我帝国山河,长盛不衰啊。”
“帝君说的,也正是南疆所想的,南疆虔诚臣服的心,也希望帝君能明白,若他日朝堂上,有我南疆做的不到之处,也请不要隐瞒,帝君的责罚,才能让南疆知错就改,做的比从前更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