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河着一身湖水蓝底水云纹的袍子,双袖宽大,迎风站立在城门口,他这几日把头发给剪了,留了一头齐肩的卷发,头发立在耳后,更显得他脸瘦弱立体,左边的眉眼之处,用那水粉画着半朵盛开的莲花,那莲花衬着他湖水蓝底的袍子,仿佛他就是那生在江河湖泊中的一朵莲花,天生修炼而来,立在众位长老、文武百官前,他是那么的特别。
当初做辛河的男宠,着一身火红色的袍子,留着同样齐肩的卷发,领口处微微的敞开,露出古铜色的肌肤,跨坐在马上,他是草原上最英勇的骑士,一袭火红色的衣裳,艳阳火辣。
如今他穿着那湖水蓝,就像是浴火重生一般,气质沉淀,从内而发,站在那里,就是个玉树临风的公子哥,温润儒雅的气质,连着辛梅都看呆了,差点就认不出弟弟了。
从前在辛梅身边,辛河就是那种蠢萌蠢萌的弟弟,总是一句不合,找打,满院子乱窜,叫着“姐姐别打我,我错了”的求饶模样。
现在,他抬眼看着辛梅,他站在那里,眼中有对亲人阔别许久的思念之情,泪水挂在眼眶里,行礼:“姐姐。”
辛梅翻身下马,越过重重人群,将辛河紧紧的抱在怀里:“阿河,想死姐姐了,过得好不好啊。”
辛河展开双手,转了一圈,笑着说道:“姐姐,弟弟过得很好,有女君照顾,有慕慕相伴,”
辛梅高兴的连连说了几句:“好,好,好,过得好就好。”
辛梅看向顾欢:“帝君,臣有几句话,想单独找弟弟叙叙旧。”
燕卿做了请的姿势:“帝君,也随我上城楼,我们单独说几句话吧。”
燕卿屏退众人,将孩子交给琵琶女官,走在回到皇城的街道上,街道上的子民,站在警戒线外,眼巴巴的看着燕卿,有个背着孩子的阿嬷,挤着官兵设下的警戒线,抬着苍老无力的手,好不容易将一筐果子递到燕卿的面前,指指身后的人群:“女君,我们知道帝君要来了,我们卿本的子民,早上早早地摘了果子来等,谢谢帝君,感谢帝君解决了我们卿本的难题。”
燕卿接过框子,那框子里的水果都是新鲜的,燕卿拿起一个,在衣服上蹭了蹭,递给顾欢:“吃吧,大家都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感谢你。”
顾欢咬了一口,汁水甘甜,果肉绵软:“好吃。”
随着顾欢这声好吃,身后一阵欢呼,燕卿与顾欢一起回头望去,欢呼的那一片人群中,肯定又不少卿本的子民,他们巴巴的赶路来送这果子,就是为了亲眼目睹帝君能吃下他们的一片心意,燕卿看着那些知恩图报的子民,骄傲的说:“都给你说了,我们南疆的人,是非恩怨明白在心中,心底里是非常欢迎帝君的盗来的。”
燕卿知道,这些日子,朝堂上有不少说南疆有二心的人,更有不少等着看南疆笑话的人,燕卿刚才说那句话的意思,就是要让顾欢明白,南疆忠君不变的心:“帝君,外头风大雨大,南疆一颗心,立在风雨中,只要帝君坚信我们,不会随风飘摇,南疆众位,一定与帝君站在同一阵线,与帝君一起守着山河万里,岁月太平。”
燕卿轻轻地说这话,就像一句无声中的诺言一般,她告诉顾欢,她会好好地带领南疆,不会再让南疆有异心了,不会再让顾欢担心南疆如何如何了。
二人说这话,就朝着城楼上走去了,深秋的南疆,风依旧很是温暖,吹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一个小姑娘匆匆跑来,低着头把一束花塞进顾欢的怀中,害羞的又匆匆跑走了,顾欢低头看看自己怀中的花,在看着远处,那小姑娘跑去的方向,南疆到场的子民都整整齐齐的排成了好几排,齐刷刷的行礼,用南疆话说:“感谢帝君,救了南疆。”
顾欢若有所思的说:“这花真好看,真想永远留在这里,与你一起并肩站在城楼之上,看着四季如春的南疆,吃着甘甜的果子,闻着清香的鲜花,下午的时候,带着孩子,策马驰骋在草原上,陪着他一直放风筝啊。”
燕卿低头不说话,就这么静默的一起登上了城楼,与他并肩看着南疆的山河万里,看着这片燕卿思来想去的故土,江山一梦,归故里,如今真的归故里,真觉得是江山……一梦啊。
在山河中经历的那些事情,宛如修的那幻术。
在幻术阵法中,看见的那些真真实实,虚虚幻幻的场景。
又何尝不像在江山岁月中经历的那些事情那样。
有时候,燕卿都觉得,要不是这满身难以愈合的伤痕,她都会怀疑,自己从前经历的那些事情,是不是就是幻境中的事情那样,是不是,只要一闭上眼睛,那些死去的人、失去的人都会随着幻境的消失,一个个回来。
她每日想着想着,想着想着,睡梦中醒来,孤独的看着,枕边……泪湿了一半,擦干眼泪。
唤了一声:“歌书……”无人回应
唤了一声:“姐姐……”无人回应
唤了一声:“苏嬷嬷……”无人回应
唤了一声:“王湘……”无人回应
唤了一声:“夫君……”无人回应
四下无人,她茫然看着空旷旷的宫殿,空旷旷的屋子,空旷旷的四周:“阿顾,夫君啊,我饿了,想吃饼了……撒点葱花,卷个馓子……”独留一声叹气声……